懷逸沒有回答,許久才道“說不在乎才是假的,哥,換做是你,你在乎嗎”
展懷遷道“你知不知道,你嫂嫂在外頭被人怎么說”
“他們都叫我村婦,叫我鄉下野丫頭。”七姜插了嘴,笑著說,“不止是外頭人,其實連張嬤嬤她們一開始,也這么看待我。”
懷逸生氣地說“嫂嫂是欽封的上三品溫言夫人,外面那些人也配”
七姜笑道“那你還是太師的親兒子呢。”
“我”懷逸一時語塞。
“其實他們沒說錯,我就是村婦來的,地地道道的鄉下丫頭。”七姜大方地說道,“可這丟人嗎,憑什么他們說丟人就丟人,他們算什么東西懷逸,嫂嫂沒念過書,不會什么大道理,可我明白,所謂丟人,除非是真干了見不得人的壞事,不然以出身樣貌這些來貶低他人,恰恰說這些話的,才是真正卑怯無能。你想啊,我一個小村婦都能威脅到京城里的小姐貴夫人了,我得多能耐”
懷逸也打開心門,愿意開口了,說道“這些道理我懂,父親和哥哥也教導過無數次,可是嫂嫂,至少張嬤嬤她們如今都很疼愛您敬重您,最初也僅僅是誤會,外頭的人也不能當著您的面說那些話。而我,天天和他們在一起,每一日都要聽這些話,看那些嘲諷的嘴臉”
展懷遷嚴肅地說“為何要被他人口舌話語所影響,那些只能以此來顯露優越的人,還有其他能拿來與你比的本事嗎,你怎么看不見自身的長處,總在乎幾句閑言碎語,懷逸,你不放過自己,誰來放過你”
見相公冷臉訓話,七姜不再插嘴了,懷逸小聲解釋了幾句,還好沒繼續挨罵,展懷遷總算有耐心的開導弟弟,不久后,車馬就到了城東蕭姨娘暫居的宅子。
下馬車后,七姜趁展懷遷不注意,拉了弟弟輕聲說“考學后,我去學堂,哪幾個嘴碎的你給我指出了,嫂嫂替你教訓他們。”
“嫂嫂,使不得”
“你放心,我有分寸。”
展懷遷在那頭問“你們說什么”
七姜忙道“沒什么,進去吧。”
這宅子里的管事,殷勤地來領路,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們是如何照顧蕭姨娘的,七姜先獨自進門,果然見蕭姨娘昏睡,且氣色晦暗、口唇干裂,好在摸了摸額頭,已經不怎么燙手了。
“少夫人,姨娘退燒了,比方才派人報去府里時強多了,郎中看了說,是藥起作用。”
“你們白天為何不報,真是好大膽子,你們也請不來好的郎中,不是耽誤事兒嗎”
管事應道“早晨起來她還好好的,一聽說要送走了,突然就病倒,小的們都以為姨娘是裝的,誰知真的燒起來,越燒越燙,后來都說胡話不省人事了。”
七姜冷聲道“這次不追究,往后遇事不要擅自做主,更何況性命攸關。”
這些話,兄弟倆在門外都聽見了,展懷遷臉上有淡淡的笑意,他家姜兒,真正有了一家之主的氣度,這不是丫鬟嬤嬤們伺候出來的習慣,而是她把太師府當做了自己家,她有了女主人的自覺。
只見七姜出門來,溫和地對弟弟說“懷逸,姨娘應該沒事了,我摸著已經退燒,不過她昏睡著,氣色也不好看,嘴唇都燒干裂了,你見了要有準備,誰發燒都是這副模樣,養好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