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這是喜事,何夫人要親自去探望外甥媳婦,便回房去換衣裳,一并傳話給二房,問她們去不去。
這邊只留下老太太和大夫人,見母親手上沾了湯藥,大夫人便起身命丫鬟端來水盆,親自伺候母親洗手。
母親出身貴重,自幼嬌生慣養,除了些女紅針線,從不干活的手,在她心里永遠是白皙柔嫩的,然而歲月不饒人,當自己的手疊在母親的手上,光陰的痕跡無處遮掩,大夫人心中一陣酸楚。
“你這是打算給我泡發了”老太太嗔道,“洗完了沒”
邊上的丫鬟忙捧來干凈帕子,大夫人輕柔地為母親擦拭,笑道“姜兒也這么伺候我,有時候看著她,心里會覺著奇怪,這不是我的孩子,相識不過半年,怎么就成了心里重要的人。娘,可見這人與人之間,從來也不是靠血脈相連的。”
老太太嗔道“這話又說得極端了,遷兒是你的骨血,從他在你肚子里起,你還不認得他沒見過他,他就是比你性命都重要的存在,這難道不是血脈。”
“是”大夫人無奈地笑了,“那也有不肖子孫,也有不慈的父母。”
老太太哼道“可不是嗎,我就有不孝的女兒。”
大夫人無奈地望著母親,老太太又細細地端詳她,到底是笑了,說道“你氣色好極了,至少太師府不是虎穴狼窩,不是不值得你去的地方,是不是”
大夫人靠在母親肩頭,說道“娘,我和展敬忠說好了,先不提和離,但若相處之后,認定了彼此無法再在一起,我們還是要分開。”
“你啊”
“我都固執了十年,總不能白白固執,娘,答應我好不好”
老太太嘆氣“罷了,若是還相處不來,娘也不忍心你受委屈,到時候你們倆一起來,對你爹把話說清楚,他若還不答應,娘帶你進宮求皇上。”
大夫人熱淚盈眶,抬起頭道“我就知道,還是娘偏疼我。”
老太太嫌棄道“我造的什么孽,養了個姑娘這么大了,自己都要做祖母,還不叫我省心。”
大夫人淚中帶笑“真是啊,我竟然要做祖母了,這輩子,就活了個糊涂。”
不久后,兩位舅母隨大夫人來了太師府,七姜正吃東西,嘴里還塞得滿滿的,長輩們就進門了。
“兄弟姐妹們原也要來看你,怕吵著你,就沒讓來。姜兒,你接著吃,舅媽看你一眼就放心了。”何夫人溫和地說,“這會子有胃口,多吃些,過一陣害喜了日子難熬,到時候想吃什么,家里若做不得的,只管派人來告訴舅媽。”
二舅母亦是這番話,七姜只管聽著,只管點頭,長輩們也不愿她應付客人辛苦,叮囑幾句后,就要走了。
七姜起身相送,自然是被攔下,眾人簇擁著幾位夫人離去,屋子里立時安靜了。
“少夫人,還要嗎”只有映春在,見她喝完了一碗燕窩,說道,“還有呢,張嬤嬤說您愛吃多少吃多少,往后燕窩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