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眼眸里,滿滿是震驚和慌張,顧不得七姜在邊上,就問“他昨晚睡在這里”
梁嬤嬤反問“您不知道”
大夫人的記憶,停留在下人通報兒子來了,她只記得自己把展敬忠趕走,怎么還有后來的事,后來發生了什么
七姜在一旁小聲說“娘,全家都知道,父親昨晚在謫仙居睡的,懷遷也知道,原來您不知道嗎”
大夫人搖頭“不可能,懷遷不是來了嗎,他是不是來過,我、我讓他們父子一起走的。”
梁嬤嬤忍不住問“夫人,您是不是喝醉了,全忘了,怪不得早晨說頭疼。”
大夫人窘迫極了,怎么想也想不起來昨晚兒子來過后的光景,展敬忠是趁她醉了才留下的嗎,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沒被碰過。
“不提這些了,既然玉扳指不值錢,讓他別再惦記。”大夫人匆忙打發梁嬤嬤,但覺身上一陣燥熱,額頭都沁了汗珠,不自覺地用帕子扇了扇。
七姜便去倒茶來,小心遞給母親“娘,您喝茶。”
大夫人望著她,在善意溫柔的笑容里,漸漸放松了,說道“我不記得了,姜兒,昨夜的事,娘真不記得了。”
七姜笑道“這是您和父親之間的事,我們不重要。”
大夫人依舊窘迫難當,好在能對兒媳婦敞開心懷,問道“姜兒,你會笑話我嗎”
七姜忙道“怎么敢,不,不是敢不敢,是除了心疼,再沒有別的了。昨晚懷遷可高興了,是他鼓勵父親留下的,父親猶豫不定,那才是真的不敢,父親還說,萬一被您趕出去,就要揍懷遷出氣。”
大夫人氣道“他們父子都是討人嫌。”
七姜哄著母親說“您和父親分開那么多年,因此稍有些緩和與親昵,在您自己看來都是大事兒,事實上作為旁觀的我們,看全天下夫妻都這樣,您和爹做什么都不特殊,并不值得我們大驚小怪的。”
這話,聽著叫人心里踏實,大夫人問“當真”
七姜用力點頭“尋常過日子罷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大夫人深深呼吸,總算是冷靜了。
七姜則嘀咕“那個霍行深好奇怪,娘,他為什么要藏我的戒指,他真的喜歡我嗎不過我也謝謝他,我以為只有我會吃懷遷的醋,為了瑜初郡主的事,我可沒少費心思,沒想到他也會吃醋,醋得在玉顏面前都慌張得失態了”
聽兒媳婦繪聲繪色地說罷昨晚的事,大夫人的心思從丈夫身上回到了孩子這里,最讓她感慨的是,七姜毫不保留心中的怒氣,被展懷遷嚇到了、冒犯了,她就會當面說清楚,而不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
不敢想,活了四十余年,還不如一個不滿雙十的孩子來得豁達、通透和自愛,這孩子對懷遷的好,從不建立在為丈夫忍受委屈上,她得自己過好了,才能對心愛的男人好。
“霍行深還能當官嗎”七姜自顧問道,“娘,如今這樣,是不是瑜初郡主也沒指望了”
大夫人應道“這件事,若無苦主追究,旁人沒立場要求什么解釋,霍家也會沉默抵抗,不會上趕著領下罵名。可也因此,真真假假無從判定,流言惡名會纏繞他多年,禮親王府無法再從皇室求得許可招他為婿,這就是貴妃的用意。但至于瑜初郡主,若與霍行深能到了兩情相悅的那一步,只要貴妃覺著沒有威脅,想通融也不是難事。”
七姜不禁嘆道“成個親,怎么還算計起來了,京城人士,活得可真累。”
話音剛落,梁嬤嬤又折回來,說道“夫人,中書令霍夫人到了,在宅門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