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黑前,小公主被送回了張昭儀的殿閣,宮里看熱鬧的人不少,消息自然傳到宮外,此事關乎太子妃,展懷遷得知后,便惦記著回家來告訴七姜。
可七姜早就知道了,還是父親特地派人知會她,展懷遷到家后,她捧著幾張今日滿意的臨帖,等著獻寶給相公看,還不忘說“爹已經回來了,一回來就去了謫仙居。”
說好了爹娘的事要以平常心看待,展懷遷便也不多問,翻看著七姜的臨帖,說道“還以為父親今日要晚歸,皇上商議出兵邊境的事,沒想到散得那么早。”
七姜圍著他轉,為他解開衣帶脫下了官服,一旁丫鬟捧來熱水,展懷遷這才放下臨帖,洗手擦臉。
“皇上為什么不和你商量呢,是你官職不夠高嗎”
“是,我能上朝也是特例,我的品階不足以,反倒是我家夫人。”展懷遷沾了水的手,輕輕灑在七姜的臉上,“溫言夫人可是實打實的上三品。”
七姜迷了眼睛,嫌棄地揉去,怨道“你洗了手的水,臟兮兮的,張嬤嬤見了一定罵你。”
展懷遷趕緊拿干凈的帕子來為她擦拭,一面問“今天身子可好,胃口怎么樣,念書累嗎”
七姜搖頭,拉著相公到炕上坐,倒茶給他喝。
映春來問公子和少夫人幾時用晚膳,擺在何處,展懷遷指了指炕桌“就這兒吧,別讓少夫人走來走去。”
可一回頭,見桌上鋪滿了七姜的紙筆習字,人家也不打算整理,便道“讓張嬤嬤也給你收拾一間書房來,或是就用我的書房,這里是休息閑話的地方,你這么堆著,都鋪不開了。”
七姜不想要,正經說“我不愛坐書房里,太嚴肅冷清了,我就愛在這里寫字,抬頭就能看見張嬤嬤在院子里罵小丫頭,她們來來往往的才熱鬧。我又不考狀元不做學問,念書只是為了識字明理,一張炕桌就夠了。”
展懷遷沒法子“好,你開心就好。”
沒多久,張嬤嬤張羅好了晚飯,展懷遷確實餓了,但七姜一整天時不時會吃幾口點心果子,見了飯菜并沒胃口,陪坐著說說各自一天的經歷,有心愛的人說說笑笑相伴,展懷遷反倒是胃口更好了。
“做大小姐真好,玉顏的嫁妝,夠養活我們一村子的人吃上好幾年。”七姜羨慕地說,“而我匆匆忙忙嫁來,太師府的聘禮是夠豐厚的,嚇得我爹娘嘴巴都合不攏,可我自己沒什么嫁妝,也來不及置辦,新衣裳都沒幾件。”
展懷遷知道,他們成親的匆忙,是彼此一輩子的遺憾,七姜偶爾會提起,也許旁人覺著小娘子太矯情,可他覺著,說出來比憋在心里好。
本就是委屈的事,還不讓說非要裝大度,那只會在心里梗成天大的怨懟,不如時不時倒出來,久了自然就倒干凈了。
而七姜也絕不是矯情的人,說過就放下,喜滋滋地顯擺她今日如何與玉器鋪的掌柜過招,說母親和四夫人都對她另眼看待,沒想到她有真本事。
展懷遷道“不瞞你說,外頭早就傳開了,說太師府少夫人會辨石頭。”
七姜不明白“傳我這事兒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