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展懷遷不再多說什么,轉身就跟著內侍離開。
“原、原來她有了身孕。”望著遠去的人,霍行深捧著匣子不知如何是好。
可他怎么出爾反爾,怎能不遵守自己的承諾,哪怕那些話只在心里對自己說過,他也不該反悔,該離云七姜遠一些,越遠越好。
而展懷遷的一肚子火氣,在去往上林苑的路上,努力化解了,他不能在皇帝跟前表露一些無關緊要的情緒,更何況那都是私事,不該與家國天下相提并論。
此時,煙波浩渺的上林苑湖畔,皇帝負手而立,安寧平和的湖面上,忽而躍出一尾錦鯉,打斷了他的沉思。
便是此時,宮人前來稟告“皇上,展副將軍到了。”
皇帝便提起精神,吩咐“宣。”
轉身來看,便見龍馬精神的年輕人大步而來,利落周正地行禮,身姿儀態無可挑剔,是在泱泱眾人里,都能一眼看見的存在。
“讓你等了半天,還以為會沒精神,瞧著這是才打了一頭老虎來”皇帝笑道,“年輕好啊,使不完的勁。”
展懷遷躬身道“忠君之事,職責所在,微臣亦不敢負了韶華。”
皇帝說“聽說溫言夫人每日大清早跑去徐家門外堵人,她這精神,比你更旺更盛,你和你爹都不管管嗎”
展懷遷應道“內子為了一腔正義與知恩圖報,家父與微臣愿成全她。”
皇帝問“她懷著孩子,這么天天往外跑,合適嗎”
展懷遷心頭一顫,雖說七姜懷孕的事,只有幾位親近的家人知道,就連府里的下人多半都不知曉,但眼前的人是無所不知的君王,既然不是天知地知的秘密,皇帝能得到消息,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他冷靜地說“皇上圣明,微臣會好言規勸。”
皇帝笑道“不是才說要成全她,怎么朕一句話,你就改口了”
展懷遷沒有被帶著走,應道“微臣的意思是,規勸內子保重身體的前提下,再為徐家女兒伸冤。”
皇帝問“徐家女兒有什么冤屈”
展懷遷鄭重地看著皇帝“甄家老少有手有腳,卻折磨一個有身孕的婦人干粗活重活,稍有不滿動輒打罵。皇上,當初若非內子急盼小妹早日脫身,不愿與侯府糾纏,不然勢必狀告甄家,舍妹被救回來時,堂堂侯府少夫人,竟是骨瘦嶙峋、病如枯槁,全拜甄家上下所賜。惡毒行兇的雖是甄夫人,但默認放縱的是甄家所有人,他們人人都有罪過。”
皇帝淡淡地說“并非朕無情冷漠,世上哪一家不是婆婆給兒媳婦做規矩,你們若開了什么奇怪的先例,往后就不怕兒媳婦們有恃無恐,又成了夫家上下受欺負,便是眼下,厲害的兒媳婦少嗎,云氏不就是”
展懷遷道“皇上,為徐氏討個公道,與別人家的規矩并不沖突,更何況,不論兒媳婦還是婆婆,不論男女老少,都不該隨意受到欺壓虐待,若真要牽扯到世人,議論的就不單單是婆媳了。”
皇帝緩緩背過身去,說道“你不愿帶兵出征,是被這些家長里短絆住了嗎,又或是,舍不得你懷孕的妻子”
展懷遷心中發緊,努力冷靜下來,鎮定地回答“皇上,絕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