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殿中,因太子突然駕臨,邊境一事有了轉折,然而大臣們雖不敢當下就否決東宮的方案,可心里都明白最終會是什么結果,不愿輕易將自己夾在皇帝和儲君之間。
直到日落時分,眾人才散了,幾位老大臣已是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扶著內侍官們行動緩慢。
展懷遷和霍行深在一旁默默看著,待他們走遠后,霍行深卻問“你眼下還是軍職,但聽家父提起,從文從武尚未確定,皇上由你自行做選擇”
聽得出來,言語里幾分羨慕,但大家各憑本事投胎,展懷遷不覺得自己需要謙虛什么,大大方方地說“私以為,重要的不是文武,而是我能為朝廷做什么,若像眼下這般,由著一群老大臣們哄皇上高興,那我還不如去掃城門。”
霍行深笑道“你去掃城門,這朝堂上,可就不剩下什么人了。”
但見展懷遷后退半步,作揖道“霍兄,今日多謝。”
霍行深想了想,虔誠地說“昨日是我唐突,你我實則連朋友都還算不上,我卻擅自過問少夫人的事。你若有誤會,我愿意解釋,還請相信,我絕無冒犯之意。”
展懷遷能感受到眼前的人,想要與他交好的誠意,朝堂上幾番磨合,也明白他是不愿受父輩和背后勢力擺布的有志之人。
但權力派系的對立,家族的不和,即便是成為朋友,彼此都有所提防,不得不留一手,加之七姜無意闖入此人的眼中,他們之間的利益沖突就更深了。
展懷遷唯有道“日久見人心,哪怕你我要成為摯友,也需要時日來驗證彼此是否值得,昨日我心系內子的身體,言語不免急躁,還請霍兄多多包涵。”
“我”
“然而,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中秋夜謠言尚未淡去,內子受幾句流言蜚語的困擾,早晚會過去,但關乎霍兄,勢必影響你的仕途前程。”展懷遷道,“權當是我小人之心,霍兄往后再遇我家夫人,不必問候不必言語,離得遠一些,少一些誤解,對你我都好。”
霍行深的內心,是自責慚愧和不甘交雜著,好在還能明白,展懷遷這些話并非為難他,換一個人,換一對夫妻,換一個敵手,都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愛慕有夫之婦,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不成
他抱拳作揖“多謝。”
展懷遷大方含笑“何來言謝,時辰不早,想必中書令大人還在等你的復命,我們先離宮吧。若不嫌棄,霍兄可否同輦,如何說服皇上和大臣們,還有些話想與你商量。”
如此,展懷遷命人向太子稟告后,就和霍行深一同離宮。
這個時辰,禮親王剛好帶著王妃從太妃殿閣退出,離了內宮,遠遠望見二人的背影,不禁皺起了眉頭。
王妃輕聲道“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王爺或他父親的授意,霍行深為何與展家的兒子走得那么近。”
禮親王神情凝重,帶著幾分慍怒“這小子,不如他父親老實好擺弄。”
王妃無奈地問“既然如此,王爺為何非要選這個女婿,京中才俊無數,何況他都二十好幾了,若說是狀元郎,來年春闈的新科狀元就不等著看一看”
禮親王直搖頭,不耐煩地撂下一句“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