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皇帝是真昏庸,還是故意縱容禮親王一步步墜入深淵,不然實在沒道理,將中書令如此重要的職位,任由禮親王徇私,交給這么個唯利是圖眼里只有升官發財的老混賬。
“爹,您回吧。”霍行深的聲音傳來,說著,“兒子是朝廷命官,便由不得您用家法來打壓,兒子若有不孝,御史官自會上奏彈劾。父親,這里不是我的私宅,我只是暫借,更不是霍府,你我眼下是同僚是上下官,上官雖可命令差遣下屬,但絕不可羞辱朝廷命官。“
“好好好,你要作死,我也不差你這個逆子。”中書令大人,幾乎咬牙切齒地警告兒子,“展敬忠一派早已惹怒皇上,你非要與那展懷遷走得近,到時候被牽連戴罪,可別想來求我。”
瑜初眉頭一緊,側身來看向門外,便見霍行深他爹在那兒張牙舞爪,哪有半分朝廷大員的穩重。
再后來說的話,聽著就更懸了,似乎他有什么消息,已經有人盯上了展家老小,若不得“正法”處置,便是要在朝堂外,令他們死于非命。
說起來,這不是什么新鮮的高招,黨爭權斗之中,殺戮是最狠戾也最低劣的手段,自然方法和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最重要,誰又知道當今皇帝,是怎么坐上龍椅的。
不過瑜初相信,皇帝絕非昏庸到了忠奸不辨的地步,禮親王也未必篤信皇帝對展敬忠一派的厭惡,可他能迷惑誆騙中書令這些在他腳下討生活的,將他們放出去散播謠言、制造恐慌,以此禍亂朝綱。
瑜初輕輕一嘆,好好的人,攤上這么個爹,她與霍行深若能有將來,想要太平度日,想要好好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的話,且得將他爹從權利中摘出去,遠離朝堂安度晚年。
外頭一陣動靜后,霍行深送他爹走了,瑜初悠哉悠哉出門來,不多久這人就趕回來,她便抬手鼓掌,一步一拍走到面前,毫不吝嗇地贊許“霍大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終于不再去貴府祠堂罰跪了。”
霍行深竟也有心玩笑,說了句“下官昨日才見過郡主。”
彼此對視一眼,都笑了,只是一個欣喜一個無奈,但氣氛并不沮喪低沉,瑜初道“將來若不愿在朝堂打轉,大可擅你所長去各國出使,維護我朝與諸國的睦鄰友好。我愿隨你同往,比起朝廷皇室永無休止的爭斗算計,我更向往踏足廣闊的天地。”
霍行深說“出使外藩十分辛苦危險,且身負故國榮辱,半刻不得松懈。郡主,莫要想得太美好,那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瑜初皺起眉頭,眼底帶著幾分不耐煩,霍行深也知道這話得罪人,但沒必要為了哄人高興說假話,邦交藩務絕非兒戲,更不是他們用來為兒女情長許愿的事。
“很好,現在就能反駁我,將來也不會傻傻被我欺負。”瑜初笑起來,繞過霍行深道,“我要回去吃飯了,明日見。”
“明日”
“這又不是你的私宅,我想幾時來,就幾時來。”
“郡主,這沒道理,我暫居此處,這里便是我私人之地。”
“方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我都聽見了。”瑜初回眸一笑,揮揮手,“明兒我再來,你的書房還沒收拾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