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哈哈大笑,生怕顫著肚子里還十分脆弱的小人兒,緩緩呼吸靜下來后,招手讓妹妹坐到身邊,輕輕摸著她的腦袋說“不說嫁不嫁的,有哥哥嫂嫂在,往后誰也不能逼你做任何事。”
玉頌很是安心,說道“若真能一輩子這么過,我可比皇帝還自在,昨晚聽懷逸說,當官的不容易,做皇帝更難,便是皇上他老人家,也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也會被逼著做一些決定。”
七姜問“怎么還談論起皇上了”
玉頌嫌棄地說“還不是學堂里那些臭小子,說什么二哥要被罷免了,還說大伯父也懷逸與他們理論了,回來告訴我的。”
七姜關心地問“打架了嗎”
玉頌搖頭“懷逸和他們掰扯道理來著,他如今嘴皮子可利索,說話嗓門也大了。”
七姜稍稍安心些,但這話,不知戳中她心里什么,那之后時不時在腦海里蹦出來,一整天看書寫字對賬本,忙忙碌碌的間隙,都在思考這事兒。
日落時分,嬤嬤送來點心,七姜捧著一碗燕窩,坐在屋檐下喝了暖身子。
嬌艷的夕陽一寸寸從院子里消失,便有丫鬟搬凳子點燈籠,一盞一盞亮起來,滿院子的燈籠點完,天也黑了。
張嬤嬤在一旁說“日子往冬里去,天黑就是眨眼的功夫,不然您還能多欣賞片刻夕陽。”
七姜隨口說“從小在田埂里邊干活邊看日落,大鴨蛋紅澄澄的墜下去,不稀”
然而嘴上說這句話,腦子里卻冒出與家鄉、田埂還有日落毫不相干的事,她的眼前莫名其妙出現了那一次次徘徊在夢中的場景,更是應對了白天玉頌說的話,說懷逸告訴他,做皇帝當官都不容易。
“嬤嬤,懷遷幾時回來”
“說是日落就回來,應該快了,若有別的事,哥兒會派人知會。”
七姜放下碗,起身道“派人去前面打聽,若知道二公子的去處,就找去傳話,說我急著見他,趕緊回家來。”
實則此刻,展懷遷正往家中趕,而隨著夜幕降臨,馬車里再也看不清什么書信,他揉了揉眼睛,收好信函,隨手挑起了簾子。
車窗外,遠處長街上的燈籠早已點亮,一輛輛板車正緩慢地朝那里移動,推著車的老老少少,都是夜市里營生的攤主,他不禁想起了餛飩攤老板的難處,好些人被困在這長明的夜里,想走走不了。
車轱轆似乎硌著路上的石塊,車廂猛然震動,展懷遷扶著坐穩,腦海里卻冒出奇怪的念頭,他對哥哥說無法串起來,無法自洽的那些事,似乎有了解釋的方向。
一個激靈閃過,心中豁然開朗,他大聲吩咐車外“走快些,我趕著回府。”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