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宗身體沒動,只是神思微怔了一下,感受到被溫暖的氣息包圍,他下意識的浮現一抹笑意。在眾人看來,在金色艷陽籠罩下,眼前少年更像蓮座上的佛子了。
景帝湊近一看,越發感到這個小僧合他眼緣。
他微微一笑,沒有將人驚醒,體貼地帶人離開此地。他準備去找天逸大師了解一下這個少年的生平。
直到午鐘敲響,阮雪宗睡醒了。
他知道萬法寺里東信居住進了一位身份貴重的香客,因萬法寺主持跟天逸大師秘而不宣,大多數弟子依然被瞞在鼓里,維持著日常節奏。
“師弟,東信居住進了一個了不得的人。”杜如蘭倒是告訴他這個情報,只是口氣稍顯輕描淡寫,下一句又輕聲喟嘆道“師弟昨日徹夜不歸,還與人一見如故的事,師父已經知道了。”
杜如蘭咬重了某幾個音,比如徹夜不歸,再比如一見如故。
阮雪宗微微瞇起眼,嚴重懷疑這家伙告狀了。
“你怎么如此多事”這人多大年紀了還玩這套。
“是不是我,又有何干系。”杜如蘭低聲輕笑,“師弟的江湖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不將那位朋友請到萬法寺內,我正巧也認識一下。”說這句話時,少年一雙鳳眸微彎瞇起,一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似佛寺內一只勾人魂魄的精怪,已初步展露日后妖僧的本質。
阮雪宗忽地表情一冷,用眼神警告對方。
面對這般殺氣四溢的表情,少年妖僧不僅絲毫沒有收斂,唇角笑容越發擴大。
恰好這時,一位香客走來,手里捏著一根木簽,見了對峙的兩人表情激動又緊張“阿彌陀佛兩位小師傅可會解卦,在下抽到了一支上上簽,不知道何解。”
“阿彌陀佛,請施主交予我。”
在阮雪宗面前妖氣縱橫的少年高僧,在路人香客面前,又忽然變了一副模樣,變回了那個無悲無喜、澄澈空明、我佛慈悲的如蘭大師。
活脫脫兩張臉。
待這位香客解了簽走后,阮雪宗把那支簽放回簽筒,剛想擺回原位,忽然一個彎腰,簽筒里竟無意掉落了一只簽。
就掉落在他腳邊。
端詳著上面的文字,阮雪宗眉目下意識凝起,這是一根下下簽,粗淺的理解是骨肉分離,還有血光之災。
阮雪宗不信這些,只是隨著這根簽墜地,他眼皮子莫名狂跳,鴉羽般的長睫也抖動了兩下。他再仰頭,廟內佛像高居堂上,微闔著雙目,似乎正注視著人間,冥冥之中似乎在訴說著什么。
萬法寺的夜晚萬籟俱寂,所有武僧都陷入了沉睡,東信居燭火輝煌,景帝還沒有寬衣解帶,他隨意翻了幾本奏章。
他是一個勤勉又隨和的皇帝,游山玩水不耽誤他處理正事,只是奏章批閱到一半,他動作微微一頓,又拿起了奏章下的一張薄紙,仔細端詳起來。
上面白紙黑字記載著汪卿調查來的某人生平,這一看就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