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美好匆匆過去。
清冷的白晝還是如期而至了。
衛紅沒能離成婚。母親說了,要想離婚可以,從我們的尸體上一個個的踩過去。家里除了你以外是四口人,你準備好四口棺材。一個也不能少,考上大學的劍紅也不例外。
衛紅設想過很多次那樣的場面,她以為她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四盆冷水劈頭澆下來,母親就是那擊鼓退金兵的梁紅玉。鼓聲陣陣,每一槌都痛入心扉。
衛紅母親找到我,給我下了死命令“我是不允許女兒離婚的。女婿進了我家門,是好是壞我都認了。一朵荷花從來不能開在兩口水塘。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衛紅有什么舉動,你一定要攔住她,要向我報告。”
“知道的,知道的”,母親臉上堆著笑拉了衛紅母親的手,訕訕的送她出門。轉頭痛心疾首的對我說“做人好壞要分的,你不要拿你的自由論來說服我。但凡讓我知道你有一點鼓動衛紅離婚的跡象,看我不拿你是問”。
我嘴上答應著母親,心里想,過兩天我就回深圳了,看你到哪里拿我是問你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了,倒操心起別人家女兒的事來。有本事你和父親也拿出老本來送我去自費念個大學呢那我就什么都聽你的。而且現在不用你逼,我比任何時候都渴望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念書。而不是做一個在流水線上車衣服的藍領工人。
不過說到底,我還是個乖巧的女孩子,在心里發完牢騷就繼續開始擔心起衛紅和飛鵬來。飛鵬可還呆在“北門旅社”里等消息呢。衛紅已經被軟禁了,她那老公哪哪都不去,領著個女兒全天候呵護在她身邊。
吃過午飯,劍紅在樓下大聲叫我“小雪姐姐,我媽叫你幫忙結花呢,快下來”我探出頭一看,劍紅正沖我擠眉弄眼。我會意的點點頭,轉身征詢母親的意見。
“花”是小鎮上一種用米粉做的小甜食。工序復雜。有一個環節是拿把剪刀剪開面皮,再用手結成花的形狀,所以叫結花,很需要人手。母親想了想,抬抬手放我出了門。
我和劍紅匆匆趕到北門旅社,見到苦苦等待的飛鵬。我這時候才發現我一直低估了劍紅這個小丫頭的能量,能考上大學的女學生就是不一樣。她掰開揉碎苦口婆心的勸說飛鵬,連哄帶騙帶嚇唬。把飛鵬說的一愣一愣的。而我只是做了一個看客,起了一個向導的作用。
不過,來自青田的陳飛鵬也像他家鄉的青田石一樣倔強,完全就是青埂峰下一頑石。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打消了他找上門去見衛紅的沖動。
他對著我和劍紅說“我是認真的,衛紅是我刻骨銘心的初戀。她今天離婚我今天帶她走,她一年不離我等一年,十年不離我等十年。”
我在心里撇撇嘴,說大話誰不會啊十年我怕你是一年也等不了吧
飛鵬又紅著臉說“我真的愛衛紅,所以我希望她過的好。現在你們家里不同意她離婚,我可以走。我不會打擾她的生活,但我這輩子就是要等到她,不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