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來見弟弟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不由分說就要走進房間中帶走弟弟,他剛踏出一步,就見到家仆們匍匐在地上,沉默著跪在他的面前,恰巧擋住了五條悟前進的路。
五條悟冷著一張臉繞開了他們。
家仆們彎著腰,姿態謙卑到了極致,可在下一秒卻還是固執地拜倒了一片,趴跪在五條悟的面前。
并非所有五條家的人都覺醒術式的。看得見咒靈的人還稍好些,生在五條家卻無法見到咒靈的人,便要淪為家仆,若他們的子嗣比旁人稍多了些咒力,便會被接到分家。
面前這些人雖是家仆,但說到底他們身上流淌著和五條悟相似的血液。
親緣的血脈跪在他的面前,阻攔著他去見病重的弟弟。憤怒讓五條悟的神情更冷了一些,他的聲音也因此而變得愈發冷淡。
他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人,問“里面生病的人是我弟弟,難道我不能去見他嗎”
跪在他面前的人仍舊不讓開。
他們越是這樣,五條悟內心的憤怒就愈加濃烈。他抬腿跨過了那些人,完全無視、完全無禮地走了一步。然而未等他推開房間的門,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腿被人拽住了。
此刻的五條悟又聽到了房間中傳來的咳嗽聲,星明原本已經咳得沒什么力氣了,可此刻的他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就像是下一秒氧氣就會被消耗殆盡一樣,哪怕隔著房門也能聽到星明因痛苦而溢出的些許聲音。
他終于沒有辦法忍耐了,五條悟冷冷道“滾開。”
沒有回答。
五條悟看著面前的人,再次道“滾開。”
于是跪在他面前的家仆們終于抬起頭來。
顯露在五條悟面前的卻并不是什么市儈而惡毒的神情,反而是一雙雙含淚的眼睛。他們不知哭了多久,眼白都漲紅,眼眶浮腫,是一張張悲戚到了極點的容顏。
那些在五條悟心中愈發劇烈的憤怒,在望到他們的眼睛時,終于還是全部消失了。
“悟少爺,綾子大人也如之前那些人一樣失蹤了。自此之后,無論高層的殿下們下達了怎樣的命令,我等都絕不會容許報喪鳥見任何人。”
星明說的那些話若是會招致災厄,那就讓他永遠像這樣,不同任何人見面,不同任何人交談,這樣也許就好了。
他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字字如同泣血,那雙眼中懸著的淚水終于還是墜落了,一滴一滴砸在干裂的木質地板上。
五條悟強調“他是我弟弟,他的名字不是報喪鳥,他的名字是星明。”
站在他面前的人于是便露出了更加哀傷的神情,只是說“請不要再向前了,這是我等的懇求。”
“就算我是最強”
“就算您是最強。”
攥著五條悟雙足的手終究還是松開了。隔著一扇門,五條悟凝視了很久,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于是一干人等對著五條悟離去的身影深深一拜,繼續守著屋內少年病中痛苦的聲響,姿態宛如塑像,只是他們的眼淚一滴滴墜落,卻始終未曾間斷。
五條悟走出去了一段,拐了個彎,他扭頭就從窗戶翻進了弟弟的房間里。
五條悟沒有發出聲響,他走到弟弟旁邊,握住了星明的手。
盡管五條悟沒有開口,可星明還是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星明幾乎是用氣音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