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醫猶豫了,他頂著甚爾兇惡的目光,解開的星明的外套。
一旦知道了這個少年正是傳聞中的報喪鳥,那么他身上的很多謎團就能夠解釋了。
星明的皮膚本該很白。
他的膚色應該是那種不見天日的顏色,白皙得宛如最上乘的瓷器。但星明藏起來的蒼白皮膚上,從心臟的位置開始,一條一條漆黑的紋路浮現在他的身上。
如果是看不到咒靈的人,大概是看不到這條漆黑紋路的。
黑醫說“他身上的這些紋路,我在債主身上也看到了。不會錯的,性命攸關的事情我一向記性都很好。”
在不久之前,黑醫在目睹了債主被不明物體吞噬的場景之后,在生死關頭,他獲得了能夠看到咒靈的能力。正是這樣的能力,讓黑醫在這個時候能夠看到曾經的報喪鳥身上的異變。
頓了頓,黑醫問“你的這只小鳥,也吞食過那樣的膠囊嗎”
甚爾猛地想起了那個冰冷的房間,和他的小鳥被強壓著吞下去的特效藥。盡管那時候他幫星明解圍了,可是之后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如墜冰窟。
黑醫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表情難得嚴肅了起來,他說“甚爾,他的生命力正在流逝。再這樣下去的話,他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那些膠囊,是禪院家的家仆們賣給我的,他們偷了主人家的醫藥庫賺取外快,如果真的有答案的話,也許在禪院家。”
不久之前,黑醫認識了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的人。
是負責打掃清潔的女傭,雖然她的等級很低,但是因為每天要負責大部分區域的衛生,所以她可以出入禪院家大部分地方。這位禪院家的女傭偏偏是喜歡賭錢的,她在欠了黑醫一大筆錢之后,為了抵債,把主人家的東西偷出來賣給黑醫了。
據說是能夠促進傷口愈合的東西,和黑市里面流通的是同樣的東西。
本來就沒有打算為難她,黑醫勉為其難也就收下了,一開始他聽說那膠囊里面全是砂糖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大的心理波動,只是被騙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他卻親眼目睹了吞下這些膠囊的債主被咒靈吞食。
他不知道這個膠囊是什么,可是他知道,這一切在禪院家也許會有答案。
他忐忑不安地說完這句話之后,就抬頭看向甚爾了。
甚爾陷入泥沼一樣的回憶中。
少年時代的甚爾,在讀過那本書之后,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里黑漆漆的天空遮蔽了天地,周圍圍繞著的全是連面容也看不清的人。他們圍繞在自己的身邊,口中說的全是熟悉的話,天與咒縛也好,沒有咒力的廢物也好,一切話語都刺耳到可怕。
周圍是陰森森的老宅子,連地板的縫隙中都流淌著刻板的規矩。
沒有來的,少年甚爾意識到,自己夢到的大約就是地獄中的景象了。看起來好像和他的人生沒有什么區別,他還是他,禪院家還是那個禪院家。
忽然他看到從天空中垂下一根蛛絲,可是當少年甚爾在夢中伸手的時候,卻發現就連那根蛛絲也斷裂了。
漫長的回憶比當下更加折磨人心。
堪稱恐怖的沉默之后,甚爾忽然笑了在這樣的場合中笑出來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至少在孔時雨看來,這個笑容真的可怕到了極點。
猶豫了片刻,孔時雨說“甚爾,你還好嗎”
禪院甚爾懷中的人心跳緩慢,他就連手指也是冷的。那團黑色的東西盤踞在他的皮膚上,猙獰地蔓延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