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空氣濃稠了起來,有棉絮般的濃霧飄過,撫去了津川絢手中的尸體,一切開始旋轉,變慢,畫面逐漸消失,轉換成另一個場景。
有個黑發男人正奔跑在校園內的小道上。
“鬼塚教官鬼塚教官等等鬼鬼塚八藏”
黑發男人氣喘吁吁地停在原地,雙手撐著膝蓋,他看著遠處終于停下來的鬼塚八藏憤怒地說道“您終于聽到了啊我還以為您是不是年紀大了聽力不太好了,正考慮去給您買一套助聽器呢”
鬼塚八藏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回頭“回去吧津川,我沒有什么可以告訴你的。”
“那起碼告訴我為什么我們被要求呆在警校進行隔離”男人朝著鬼塚八藏走了過去,他明亮的紫色眼眸里熾烈地燃燒著火焰,像只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初生牛犢,什么都不怕,“為什么不允許我們聯系外界甚至手機都要被收走還有我們到底在隔離什么為什么萩原的尸體要留在原地進行封鎖為什么”
“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鬼塚八藏強硬地打斷了男人,“津川不要問這么多,服從上層的命令乖乖待到隔離結束現在,滾回去”
“鬼塚八藏”男人一把抓住教官的胳膊,他這個時候也不顧什么上下級什么禮儀了,扯著嗓子怒道,“你還記得他們是你的學生嗎他們死了就死在你的看守下你看到萩原的尸體了嗎他身上全都是像是被什么火烙出來的東西你怎么能就這樣看著”
“因為我他媽可以。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回去。”
“”男人睜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鬼塚八藏掙脫他的手,冷著臉轉身離開。
津川絢正坐在櫻花樹上看著這場鬧劇。
他看著校園小道上急促呼吸著緊握著雙拳的自己,知道男人的下一句是什么。
鬼塚八藏。你這個懦夫。
“鬼塚八藏你這個懦夫”
津川絢低聲笑了出來。
其實不是鬼塚八藏是懦夫,而是這玩意不能對民眾公開。
真正能接觸到核心的也就只有警察廳里比“zero”還要機密的一個特別小隊才能觸碰到,鬼塚八藏不過是因為十幾年前曾經碰到過相關事件,所以對此有所耳聞而已。
他知道的其實不比一周目的津川絢多多少,更何況鬼塚八藏簽了幾百頁的保密條款。
鬼塚八藏就算真的知道什么,他也沒法說出口。
更何況,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津川絢神色復雜地看著沖著鬼塚八藏的背影撲上去的自己,像是看到一只找不到方向四處亂撞的無頭蒼蠅,聞到了一絲可以存活的味道,就想撲上去死拽著不肯放手。
空間又一次開始旋轉,像是制造棉花糖的機器,攪拌撕毀著每一縷糖絲,將所有一切都攪成漿糊似的棉絮。
津川絢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他正坐在公共洗手間的洗手臺上。
洗手臺墻面上的鏡子像是承受了什么沖擊一樣全部碎裂開來,那些玻璃碎片掉得到處都是,堆積在水池里。男人就坐在這一攤玻璃碎片里,看著一周目的自己蹲在地上試圖從那一灘干涸的血跡里搜刮點線索出來。
“叩叩”
諸伏景光靠在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笑著對男人說“我可以進來嗎”
然后他看著轉過頭來的黑發男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噗呲一聲笑了出來“zero說你和鬼塚教官打了一架,我以為是他夸張了,沒想到是真的”
轉過頭的黑發男人臉上青青紫紫掛著彩,嘴角開裂,最顯眼的是那只熊貓眼,很顯然下手的人是一點沒留情,整個眼眶都腫了起來,像核桃一樣只剩下中間留著一條縫。
男人撇了撇嘴,然后因為牽扯到了傷口嘶了一聲“那個臭老頭下手是真他媽的狠。”
諸伏景光走過來也蹲了下來,他看著地上干涸的褐色血跡和用白色粉筆畫出來的現場痕跡固定線、與墻壁上撕下隔離帶時留下來的一些材料殘余,臉上的表情逐漸黯淡了下去。
“發現什么了嗎”
“嗯,確實發現了點東西。”
“鏡子是被人為打碎的,但不是用拳頭是消防斧。”男人指了指衛生間角落里被暴力打開的消防柜,走到碎裂的鏡子前用手比劃了一下裂縫的中心,“看這里,大量玻璃碎片呈內陷狀態,中心點的玻璃已經全部碎成渣了,大部分落了下來的碎片呈銳角,但是中心點的后區拱了起來這是因為力量順著斧子砍進去了但是的力道又造成了余波從這里開始順著往外像蜘蛛網一樣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