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西嶺冷冷抬起眼眸,何馬生立刻一凜,收回視線。
早飯后,褚西嶺和李妮妮就背起了炸藥包,準備去廣場上炸佛。
其余幾人也都大致知道李妮妮打算干什么,紛紛一臉痛心地看著那堆炸藥。
仿佛李妮妮和褚西嶺背的不是150斤肥皂,而是150萬美元。
炸藥在荒島求生之際,是多么珍貴多么的難得多么的來之不易
兩個敗家玩意兒
但沒有人上前阻攔他們。
眾人甚至還輪流過來摸了摸李妮妮華而不實的腦殼,試圖給她加一個幸運buff。
沒人想徒步穿過熱帶雨林。
因此,他們哪怕都覺得李妮妮的想法荒謬,也知道這150斤肥皂不,150斤炸藥,或許就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而武太郎拎著兩條海水腌好的魚干,頂著褚西嶺冷漠的目光,笑瞇瞇塞給李妮妮。
“姐姐,這個你拿著路上啃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李妮妮叼著魚“可以啊,你想來嗎你會布炸藥線嗎”
武太郎的笑意停滯片刻,很快重新振作笑起來。
他站在門口,像個賢惠的人妻,揮手目送他們離開。
“那我在家等姐姐好消息沒好消息也不要緊姐姐加油”
直到李妮妮消失在遠處,他的目光才一寸一寸地沉寂下來,抱著大老鼠轉過身。
自己真的好沒用啊。
什么忙都幫不上,說話也不好聽,只能做做飯,捉捉魚,勉強維持人設這樣子。
唉。
達瑪廣場上,李妮妮站在佛像腳下,抬頭與佛陀微闔的雙眸對視。
這尊大佛高百米,比樂山大佛還高30米,腳面可圍坐百人。
它面朝大海,雙手結印,肌肉精壯,體態勻稱,神色平靜悲憫。
她只有佛陀腳趾那么高,站在這里,就像一只攀爬在巨人身上的螞蟻。
釋迦摩尼的目光在沉寂的青空下,跨過漫長喧囂的時間長河,與遠處喧嘩交響的海浪一并震蕩。
佛為什么闔著眼
因為其眼二分開八分閉,不舍閉眼不見眾生,又不忍全睜,看六道皆苦。
可遇到苦難只會閉眼,那人又要神有何用
褚西嶺把炸藥包放下,繞著佛腿轉了兩圈。
李妮妮也跟著他轉圈。
她終于不再執著于炸蛋蛋,而是指著釋迦摩尼的小腿道“這里看起來也比較薄,可以從這里炸嗎”
褚西嶺松了一口氣,過去用刀背敲擊了兩下“可以,但你要做好炸不開的心里準備。”
李妮妮“好。”
褚西嶺怕她失望,罕見地解釋了一句“這種花崗巖特別硬,當年拿破侖用炮彈轟埃及的斯芬克斯雕像,也只轟下了半只鼻子,我們沒轟開也是正常的。”
李妮妮“試試就試試,不行的話,我們就再去偷他200斤肥皂。”
可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偷到肥皂了。
李妮妮和他都知道,他們已經把全城的肥皂偷空了。
要再想制作炸藥,他們就得自己去種一棵皂莢樹,等個20年,等到皂莢樹開花結果,等到他們孩子都結婚生子,再采皂莢做炸藥。
褚西嶺想到20年,唇角慢慢就勾了勾,眼底也泛出一些笑。
他背對著李妮妮,爬上佛腿,用刀往上砍了近百下。
刀刃與巖石相撞,迸出火星。
最后鑿出兩個拳頭大的豁口。
褚西嶺往佛的小腿里頭埋好炸藥,點燃引繩,便拉著李妮妮后退。
轟
一聲驚雷般的巨響,地皮猛然被轟開,佛腳化作齏粉,碎石和混泥土鋪天蓋地。
李妮妮的長發被滾燙的氣流掀起,鼓膜隆隆,刺鼻的硝酸氣味嗆得她不停咳嗽。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片刻后,她的一只耳朵也被人捂住,另一只耳朵則被壓進一個寬厚的懷里。
泥土如雨點般落下,火焰爆閃中,李妮妮在褚西嶺懷中張目而望。
眼前卻又出現那個墨發華服的男子,火光中紙扇遮面,念詩一般輕聲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你是這世界最后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