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卻顧不得頭發“你方才說,忍冬最開始是朝那個方向去了”
“朝西去啊那小蹄子,我瞧著她神色有些慌,怕是被昨晚上一嚇睡得昏了頭了。”
猗蘭殿已是在西六宮的最西面了,再往外就是御花園了,御花園后頭的就是尚儀局,教管著宮人的地方。
走錯,她真的是走錯嗎還是說原本要去的就不是內務府呢
腦海中依稀回憶起昨晚上忍冬出格的言論,柔嘉當時心緒不寧不想與她計較,可如今細細回想起來卻隱隱有些不安。
還有這空的太快的妝奩,她從前不甚計較,但也不是毫無察覺。
如今一串起來,柔嘉臉色微微發白“染秋,你到內務府走一趟,看看忍冬到底有沒有去。”
染秋聞言也慢慢地回過了神,暗罵了一句,急匆匆地出了門。
左等右等,等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過了小半個時辰,染秋才哼哧地跑回來,大冬天的硬是出了一身的汗,剛進院子,大門一合,她就叫道“主子,主子不好了,那小蹄子果然沒去不但今日沒去,往常拿了那些釵啊環啊的說要去領炭例,其實都被她私吞了,她壓根兒就沒去過內務府,怪不得咱們的炭一月不如月”
柔嘉明明已經預料到了,可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有幾分樹倒猢猻散的傷感。
更何況這宮里的賞賜大多是有記檔的死物件,萬一落到了別人手里,指不準還會牽扯出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來。
先前之所以敢拿些不顯眼的釵環送到內務府去,是因為那些人都是人精,多半會熔了重鑄或者干脆弄到宮外去。但是忍冬私吞的這些東西,她著實有些擔心,萬一私下里轉了幾道手,落到侍衛外男的手里,怕是會惹得一身腥。
眼下太極殿這事兒還沒查清,若是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這不是白給何寶善送口實么
“也是我糊涂了,上次我看見她和尚儀局的嬤嬤悄悄說著話的時候就該直接報給您的,誰能想到她會這么過分,竟是偷了殿里的東西去攀關系主子別擔心,奴婢這就去尚儀局將那白眼狼給揪回來”染秋忿忿地說。
柔嘉聽明白了,卻搖搖頭叫住了她“別去。這種事除非當場抓住,否則她不會認的,再說萬一提前驚動了尚儀局那邊,東西被轉手的更快,反倒找不回來了。且再等等,等下一次她出去時我們悄悄跟著,到時候當場抓住一切便好辦了。”
“還是主子想的周到。”染秋也是一時上頭,這會兒認真想一想確實這個理兒。
不多時,忍冬神色如常地回來了,一進門手中空空如也,口中卻不住地抱怨著內務府的閹人們胃口越來越大了,仿佛刻意要說給誰聽似的。
染秋佯裝不知附和著罵了兩句,柔嘉默默地聽著,半晌,似是有些無奈地指了指妝奩,叫她晚些時候再去跑一趟。
忍冬不疑有他,含著笑從里面拿出一個頂好的玉墜,輕快地應了。
待到傍晚,暮色初合,宮門還未下鑰的時候,忍冬拿了墜子說是要再跑一趟內務府。
染秋忙活著手中的活計,似是不在意地應了聲,可待人一走,便立即報給了柔嘉一道跟上去。
一路跟到了御花園,穿過積雪的鵝卵石小道,遠遠地瞧見忍冬站在一顆松樹下,旁邊果然站著一個穿著石青宮裝尚儀局嬤嬤。
柔嘉靜靜地看著,待看見忍冬掏出那墜子準備塞過去時才終于開了口“忍冬,你在做什么”
突然被叫住,忍冬嚇了一跳,手一松墜子掉了地。
那石青的身影一聽見聲音倏地便轉身跑了,忍冬一反應過來也想跑,卻被染秋低喝了一聲,牢牢地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