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星
她為了拒絕求親竟不惜當眾自毀聲名,這對一個女子來說簡直是自絕了后路。
臺下一時議論紛紛,眾人神色各異,便是此次成功拒絕了和親,這位公主從今往后著親事上怕是也艱難無比了。
“是嗎”
阿木勒一愣,亦是沒想到這位看著嬌嬌弱弱的公主為了拒絕他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但頂著各色的眼光和周圍人的議論,他又覺得被駁了面子,大有被看輕了的意思,不由得恨愛交加,反倒越發生了想將人奪到手的心思。
西平方才還有些羨忌這位中土的公主,羨慕她的幸運,嫉妒她的美貌,此時卻只剩下憐憫了,她有些不忍,扯了扯王兄的袖子低聲勸道“要不算了吧”
可阿木勒怎么肯放棄到手的王位和美人
他眼中滑過一絲陰鷙,聲音越發堅定“公主何必這般自輕,俗話說一地有一地的風俗,咱們西戎沒有中土那么講究,什么熒惑,什么守心,在我們看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天象而已。再說了,便是不成,您依舊是大縉賜給我們的最尊貴的公主。公主若是不信,阿木勒現下便再多加兩成歲貢”
又追加了兩成,現下已然是五成了,這是鐵了心要求娶她了。
在場的眾人無不嘩然,各色的眼光齊齊地看向她,間或還有一二起了哄的,高喊著要她主動開口答應的,看的柔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也有一兩個有些同情的,畢竟那西戎的王已經老的快死了,這阿木勒王子又生性殘忍,姬妾無數,這樣一個嬌怯的美人若真是嫁到了那苦寒之地,還不知要被折磨成什么樣子。
柔嘉站在那里,只覺得偌大的殿堂逼得她已經快沒有立錐之地了。
五成,便是在大縉,也算得上一樁極為豐厚的禮,何況又牽扯到邦交之事,她拿什么替皇兄拒絕
灼灼的目光逼視著,柔嘉退無可退,一偏頭,卻看見桓哥兒站在宴席一側的簾后,臉色漲的通紅,額上青筋凸起,大約是看明白了她現下被逼迫的處境,憤怒地想要沖過來趕走那些人。
他掙扎著想要過來,卻被小泉子跪在地下死死地抱住了腰,鉗住他雙手不許他沖上殿。
柔嘉一看到桓哥兒憤怒的抓著門框不愿松手的樣子心里便止不住地酸澀和難過,但是她現下已然自身難保了,不能再白白地把桓哥兒拖下水。
于是硬是憋回了眼淚,忍住了悲痛,對他擠出一個笑來。然后在寬大的袖子底下遮掩住手勢,悄悄地讓他回去。
一連勸了好多次,桓哥兒大抵也知道自己是做不了什么的,終于松開了手,放棄了掙扎,紅著眼圈被小泉子抱了下去。
柔嘉看著那小小的一個身影徹底消失,眼淚已然有些控制不住。
但是這么多人看著,她便是要和親,也不能以這般姿態,于是慢慢收回了眼淚,仍是轉過了身來。
太后離得近,目睹了一切,眼下只覺得十分快意,她看似好心地問道“柔嘉,你覺得這婚事如何依哀家看著,這倒是兩族難得的幸事,你說是不是”
被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倘若再拒絕,倒顯得她實在是不識大體了。
即便這所謂的大體之下只不過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是見色起意,是令人惡心的威逼,但好像安上了這么一個名頭,便從家國大義上將她壓的死死的,一如當初逼死她母親那樣。
她緊抿著唇,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手心已然掐的出了血。
雖是公主的婚事,但這事說到底事關兩國,最終能拍的了板的還是那坐在龍椅上的人。
阿木勒對著大縉的宮闈往事略略知道一些,總歸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公主,遠嫁到他鄉興許正中了皇帝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