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等徐太醫磨磨蹭蹭了好半晌再過來的時候,狂風已經停了,四野茫茫一片,只余一輪圓月高高地掛在山頭,疏朗空明,萬籟俱寂。
簾子一掀開,撲面的熱氣蒸的他額上的雪瞬間化成了水,仿佛汗滴一般,大顆大顆的順著額頭流下來,徐太醫抹了抹額頭,提著藥箱屏著氣進去。
再往里,帳子里支起了一道窗,些許的涼風一絲一絲地透進來,倒是沒有外間那么燥熱。
只是一打眼看到那床榻邊堆疊著一件皺巴巴的火狐披風,和那放下來的遮的嚴嚴實實的床幔,徐太醫垂下了頭,不敢再多看,俯身行禮道“臣徐慎之拜見陛下。”
皇帝負著手站在窗前,清涼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比之白日里的一派威嚴顯得溫和了一些。
“去看看吧。”皇帝回過頭,淡淡地道。
徐太醫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看到那帷幔的縫隙里垂下了一截手腕,細細的一截搭在明黃的床鋪上,顯得有些無力。
“是。”徐太醫小心翼翼地搭了張帕子上去,隔著帕子診著脈,仔細把了半晌,他微微舒口氣道,“公主只是著了寒,生了低燒,微臣這里有清熱的藥丸,吃一顆下去,睡一覺大概便會好多了。”
他說著打開了藥箱,遞了一瓶藥上去,便要合上。
可皇帝卻忽然叫住了他“站住。”
皇帝走過去,掃了一眼那琳瑯滿目的藥箱上,從中拿了個綠瓷瓶,收在了掌心,才重新合上“退下吧。”
徐太醫不明所以,陛下拿了個清淤消腫的藥做什么
一垂眼,瞧見眼前人手腕上被攥出的一圈紅痕,他低下頭,不敢再深想下去,躬著身連忙退了出去。
外面的說話聲似乎吵到了那熟睡的人,她一翻身,那垂下來的手便收了回去,緊閉的簾幔隨著微微晃動了下,絲絲縷縷的幽香混合著龍涎香氣飄散開來,縈繞在皇帝的鼻尖,令他又想起了方才耳鬢廝磨的場景。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移過去,一伸手,將簾子徹底掀了開,月光和燭光亮堂堂地透進來,柔嘉皺了皺眉,有些不舒服地抬手遮住了眼。
她睡得很不安穩,僅剩的一件里衣也揉的亂七八糟,皺巴巴的卷起來,隱約露出一截白皙的頸項,連上面的紅痕都看的極為清晰。
每一痕,每一縷都在提醒著他方才混亂的場景,好像鬼迷了心竅一般,控制不住地埋下了頭去,直到弄得她忍不住低吟了一聲,軟綿綿地推著他的頭,皇帝才終于抬起頭來,沒有做出更過分的舉動
他定定地看了一會,一抬手,將被子整個拉了上去,那被勾起的躁動才慢慢沉下去。
可柔嘉正熱的厲害,悶悶的蓋了一會兒,全身都被捂出了汗,她不適地想要扯開,但這被衾又沉又重,越扯越亂,最后一大團堆在她身上,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
“好重”她費力地掙出手,已然熱出了一頭的汗,偏過頭小口小口地喘氣。
她總是一副這樣嬌嬌怯怯的樣子,惹得他心火旺盛,皇帝想起方才的失控,定了定心神,冷著臉便要立刻離開。
然而一閉眼,眼前全是那烏黑的發,紅潤的唇,汗淋淋地往他身上攀。
好似生了心魔一般,攪的他心煩意亂,煩躁不安。
當那滾燙的熱氣吐到他撐在枕邊的手上,皇帝手指微蜷,終于還是回過了頭,不由自主地俯著身,雙手插到她汗濕的烏發里,一下一下地撫弄著。
柔嘉隱約之間只覺得那沉下來的氣息有些溫柔,又泛著些涼意,她忍不住慢慢靠近輕輕抵著他的額“好熱”
他在窗邊站了許久,衣服上沾了些山風,又帶著些許的雪意,涼涼的好似一塊玉一般,柔嘉忍不住攀了上去,一點點靠近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