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外面亂成一團,間或傳來幾個嬤嬤的吵嚷聲和染秋的阻攔,柔嘉想起來昨日的約定,盡管身體不適還是起身披了衣服出去。
那幾個嬤嬤一看見她出來,聲音頗有些不悅“公主,昨天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奴才們給您行了方便,您也不要為難咱們是不是,要不然太后娘娘怪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
柔嘉看了眼空蕩蕩的門口,抱著桓哥兒低聲地請求道“嬤嬤,再等一等,我再看一看他。”
“這可不行,公主,已經辰時了,再晚就誤了出宮的時辰。”那嬤嬤再不像昨晚那么好說話,一口回拒了她,“要奴婢說,您又何必執著在這一時一刻呢,等六皇子病好了,你們姐弟再好好敘敘也不遲。”
她隨口糊弄著,態度也不甚恭敬。
“嬤嬤,再等一等。”柔嘉執著地開口,有些著急地看著門外,仿佛在等什么人來一樣。
能有什么人來那嬤嬤嗤了一聲,一伸手,竟是要硬搶。
柔嘉抱著桓哥兒亦是不松開,爭執不下之際,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厲喝“大膽刁奴,你們在做什么”
柔嘉猛的抬頭,見到竟是張德勝親自來了,心里壓著的巨石慢慢松了開。
那些嬤嬤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張德勝,連忙受了手,討好地湊過去道“哪來的風竟把公公刮來了,公公有所不知,六皇子這是得了天花,奴才們只不過是領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來護送六皇子出宮養病罷了。”
“天花”張德勝挑了挑眉,朝身后招了招手,“徐太醫你去瞧瞧,天花可不是小事,陛下特意吩咐了要仔細察驗,省的惹出宮闈事端來。”
那些嬤嬤們一聽是皇帝下的令,頓時便噤了聲,眼睜睜看著徐慎之上前搭手,診脈,最后搖了搖頭道“依微臣之見,六皇子得的只是普通的痘瘡而已,并不是天花。”
“怎么可能”領頭的嬤嬤有些驚訝,“徐太醫年輕,莫不是診錯了吧,奴婢們都是照顧過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老人了,決計不會弄錯。”
“弄錯”張德勝嗤了一聲,幽幽地反問了一句,“你是在瞧不上徐太醫的醫術呢,還是說陛下用人不當呢”
“奴婢哪敢,求公公明鑒。”那些嬤嬤被這么一嚇,立馬便跪了下去。
“你們當然敢,一群刁奴,竟然膽大包天,做出謀害皇嗣的事情來,來人,傳陛下的口諭,直接拉下去打死”張德勝忽然變了臉,身后跟著的幾個太監立馬便上前將人牢牢地鉗住。
那些嬤嬤一見這幾個太監才明白張德勝是有備而來,當下雙膝一軟,立馬跪下來求饒道“張公公,不是奴婢們,奴婢們也是奉了”
“奉了什么死到臨頭了還敢胡亂攀扯,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張德勝眼神一瞪,幾個太監們心領神會,立馬便堵上了她們的嘴,將人一路拖了下去,這場混亂才終于消停下來。
處理完了這些刁奴,張德勝回過頭,立馬又變了一副笑呵呵的樣子,躬著身子對柔嘉行禮道“公主,這些婢子慣會攀扯人,您可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柔嘉站在一旁,卻是什么都聽見了。
奉了誰的旨,不用想也知道。
但那畢竟是一國之太后,是他的母親,柔嘉原本也不指望皇兄能為了她這一晚上和太后翻臉,當下只是抱著桓哥兒平靜地道了謝“多謝公公。”
她越是這樣,倒叫他們這些睜著眼說瞎話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張德勝訕訕地回道“公主客氣了。”
不管怎么說,桓哥兒的命總算是暫且保住了,柔嘉微微松了口氣,亦沒再說什么。
可正當她轉了身準備進去的時候,張德勝忽又叫住了她“公主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