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手一推,徑直將人推到了欄桿前,抵著她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他的語氣令人毛骨悚然,柔嘉不想去看,但被迫前胸抵著欄桿,下方的庭院一覽無余。
大約是意識到了上面有人在看,那跪在庭中瑟瑟發抖的人掙扎膝行上前,不住地叩著頭,嘴里嗚咽著求饒。
“求陛下饒命,罪臣罪臣再也不敢了”
那聲音粗嘎蒼老,不可能是她那溫柔體貼又風度翩翩的舅舅。
柔嘉松了口氣。
張德勝見狀又將那蒙著的黑布一把扯下,那沉悶的求饒聲瞬時便變得無比響亮,一頭枯發也在夜風中吹的東倒西歪。
柔嘉仔細辨認了一番,忽看見了一只殘缺的耳朵,頭發凌亂間,隱約看到了一張更加衰老也更加丑陋的臉。
原來是那個姓陶的知州。
她心里一驚,猛然回過頭“你是怎么找到的”
皇帝摸了摸她被吹的有些發紅的臉,似乎覺得不值一提“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找一個人,你覺得他能躲的過嗎”
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冷然,柔嘉隱約聽到了一絲弦外之意,這是在指涉她的舅舅吧。
她心緒有些復雜,又不敢流露出絲毫憂心,只是低聲跟他道了謝“多謝皇兄。”
“不完全是因為你,朕是天子,料理這些渣滓不過是為民除害罷了。”皇帝神情冷峻,僅是看著那底下的人便覺得骯臟,手一抬冷聲吐出兩個字,“行刑。”
行什么刑
柔嘉順著他的手勢向下看,只見他一聲令下,那原本緊閉著的大門忽然大開,五匹烈馬魚貫而出,嘶鳴聲劃破夜空,聽的人心里一驚。
“這這是什么意思”
柔嘉看著那些人將他的四肢和頭顱套上繩索捆在馬鞍上,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
“只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皇帝轉動著手上的扳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叫你來,是想趁著天色還早的時候讓你親眼看一看的,不過現在點了燈籠也是一樣。”
他語氣格外尋常,仿佛說的不是五馬分尸,只是普普通通的打個板子,關個禁閉而已。
明明是在為她報仇,可柔嘉看著他這般模樣,心里卻生不出一絲快意,只有說不出來的沉重。
繩索一套上,陶知州掙扎地愈發厲害,不住地求饒“陛下,陛下您繞過罪臣一命吧,罪臣再也不敢了”
他哭的格外凄慘,混合著嗚咽的風聲叫人有些不忍。
柔嘉忍不住別過了頭,并不是可憐他,她只是有些害怕,指尖微微發抖地看向皇帝“皇兄,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去行不行”
“不差這一刻。”皇帝不為所動,仍是將她抵在欄桿上,貼著她耳邊溫柔地開口,“找了這么多年的仇人找到了,你不開心嗎”
他雙臂一圈,柔嘉便被緊緊地箍住,連轉身都格外艱難,只得又轉過頭,眼睫微微發抖地回了一句“開心。”
“開心怎么不笑一笑”皇帝捏著她的臉朝下看,“對著他笑一下,讓他知道你現在身后站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