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這大殿里,剛出的汗瞬間冷了下來。
往常這般時候,她應當是倚著窗子在看游記,或是坐在軟榻上繡著帕子,皇帝下意識的看過去,可那窗邊沒人,軟榻的篾籮里只有一個繡到了一半的帕子靜靜地躺在那里。
他冷冷的掃過一眼,又抬步往內室里去,可一入門,便瞧見了那個特意為她梳妝添置的梨木妝臺,臺面上靜靜地擺著一支斷成兩截的簪子,提醒著她是如何精心謀劃背叛他的。
蕭凜沉沉的看了一眼,攥緊了拳,朝宮人吩咐了一句“把她的東西都扔出去,若是再敢讓朕看到一件,朕定不會輕饒了你們”
宮女們被他的話嚇得連忙應聲,手腳麻利地將帕子,首飾還有衣物全都收拾了走。
原本散落的時候看著并不多,可看著她們一個個手忙腳亂的抱著東西來來回的進出,皇帝才驟然發現不知不覺她已經一點一滴滲透到了他的生活里。
東西一拿走,他原本就簡約的內室更是顯得有些空曠。
當宮女試圖將那床邊的信拿走的時候,皇帝忽然皺了眉“這個不許動。”
宮女連忙后退,收了手回來。
那信雖只剛送來一日,卻已經被磨出了毛邊,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
那是他派去盯著她的人傳回來的回信,上面一點一滴記錄了她所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皇帝一想到她不愿做公主,寧愿在廬州的一家小當鋪里當個伙計便忍不住怒火中燒,拿起那信正準備撕掉,可一看到那信上說她因為刻章手都被磨紅到起泡了,心底又控制不住地抽疼。
當初他就算用了些手段逼她,也從未想傷害她的身體。
可她非要離開,離開了他就是要去過這種出賣體力的日子嗎
簡直不知好歹
他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多久,等到她實在活不下去的時候,還不是得乖乖回到他身邊
皇帝重重地拍下了信函,不再去想她的一切。
然而習慣了兩個人睡,一個人再躺在這空蕩蕩的大床上,他忽然難以入眠。
往常她雖然睡覺很安靜,也很沒存在感,但總是躺在他一伸手就能抱到的位置,即使什么都不做,抱著她也格外好眠。
但現在手邊空蕩蕩的,里側的枕頭也早就換洗了一遍,已經沒有了她的氣息。
皇帝一個人輾轉反側了許久,還是黑著臉起了身想找件她的衣服。
可里間和外間都因為他那會兒的發怒,把她的所有東西都收拾的一干二凈。
找尋了半晌,他只在書房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件不知是什么時候胡鬧時扯下的小衣,鵝黃色一點,被一根細細的吊帶懸在椅子的扶手邊。
他沉沉地盯了半晌,怒火幾乎要沖出視線把那衣服燃燒起來,可最后還是走了過去,鬼使神差般地將那小衣攥進了掌心,遞到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