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不擔心,我是她”江懷一激動險些將話脫口而出。
“是她什么”柳二娘總覺得他神色不對。
江懷攥緊了手,半晌才擠出兩個字“舅舅,我是她舅舅。”
“怪不得,原來是舅舅。”柳二娘嘆了口氣,“可她已經走了,世事弄人,你哪怕早來一天呢,你們舅甥怎么這般沒緣分”
世事弄人,沒人比江懷更明白這幾個字了。
他看著窗外茫茫的霧氣,沉默了半晌,愴然告辭“二娘,多謝你了,我走了。”
“怎么剛來便要走,你要上哪兒去”
“去京城。”
江懷遙望著北方,這一次,他不能再讓孩子也重蹈她的覆轍。
鄴京
白家嫡女扶靈時誤入青樓,為了遮掩事情不惜放火燒樓滅口的事情一傳出來,朝野震動。
蹊蹺的是,白從霜更是不知怎的,突然得了失心瘋,連話也不會說了。
白世吾上朝時未等皇帝開口,便痛心俯首,跪地大哭。
“陛下,都怪老臣重病纏身,教女無方,才養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做出了這等狂妄之事。老臣一生忠心侍君,戰戰兢兢,實在不能讓這等不忠不孝之女壞我白家聲名,老臣在此便當著您和諸位大臣的面,與她斷絕關系,死生不復往來陛下若是因此責罰老臣,老臣也定無怨言。”
他老淚縱橫,聲音懇切,叫人心生憐憫。
此話一出,不少朝臣立即便站出來為他求情。
“白相為國盡忠,疏于家事,子女之禍著實不宜牽連到他。”
又有說“事未競,想來興許只是一時糊涂了,未必真的會做出傷人的舉動,她如今已然瘋了,便不如就此算了。”
連太后也派人私下傳了話來,力保白家。
皇帝冷眼俯視著這朝堂眾生相,他原本只是借此事投石問路,果真見朝中有這么多護著白家的門生,越發定了要鏟除白家的決心。
但時機未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做就必須一把將白家連根拔起,因此他此次只是重拿輕放,將白氏女交由了白家處置。
盡管如此,白家經此之事還是聲名大損,嫡女再無緣中宮之位,一時間眾人又將目光移向了另一位周家小姐。
太監們更是敏銳,因著柔嘉公主解禁,周明含也回了宮,不少人便趁機悄悄送了“孝敬”過去。
時值五月,南郡進獻了當地特產的會桃。
這果子酸酸甜甜的,極為開胃,蕭凜見柔嘉心情不好,便吩咐下去將進貢的幾筐全都送到內殿里。
“這是陛下特意叫人送過來的,公主您嘗嘗吧。”侍女端著一盤洗凈的果子遞了過去。
柔嘉噩夢剛醒,一偏頭看見那鮮紅欲滴的果子,便認出了這是南郡的特產。
這東西確實稀罕。
便是當年她母親極為受寵的時候,也只能分到一筐。
侍女見著她出神,勸著說道“聽說這是南郡的貢品呢,奴婢瞧著內務府除了給您,便只有給周姑娘送過去了,可見陛下待您是用了心的。”
“周明含”
柔嘉明白了,她被關在這里不知曉外面的風云,隱約只聽到了一點白家姑娘突發瘋病的事情,那眼下這后位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吧。
聽說周明含原本就出身南郡,這東西原本大約是給她的,分了一點給她也不過是順手吧。
一想到這里,她瞬間便喪失了食欲,放下了果子背過了身去。
“我沒胃口,你拿出去吧。”
“為何”侍女有些不解。
柔嘉神色微懨,閉了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