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后眼中數百條人命都是一件小事嗎”蕭凜冷眼看著她,“還有舅舅,母后真的以為他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良善嗎”
太后出身世家,自小接觸的便是錦衣玉食,從未到過民間去,也不屑和那些賤民為伍。
她的一切都是家族給的,反過來自然也要庇佑家族。
兄長這些年對她更是無微不至。
“你舅舅怎么了,他雖專權,卻不擅權,忠心為國,對你我母子二人更是照顧有加,你現在當了皇帝了,反過來忌憚你舅舅了是不是你是不是還想把整個白家端掉,那是哀家的家族,也是你的母家,你怎么能這般狠心”太后氣得啞了嗓子,一句一句質問著他。
“忠心為國,照顧有加”
蕭凜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可笑,他沉著臉怒指著她身邊的梁保“忠心為國,把一個前朝欲孽放到你身邊,給你服食五石散控制你,他就是這么忠心的”
太后聽到他這么說,看著身邊的梁保忽然一陣發慌。
梁保正對上皇帝的眼神,撲通一聲跪了下。
可皇帝卻仍是未停,又指著那尖嘴猴腮的孩子冷笑“照顧有加混淆皇家血脈,把白家孫子塞到你身邊蒙騙了你這么多年,母后覺得是照顧有加母后一直在罵朕的孩子是孽種,到底是誰才是孽種,難道不是母后偏心偏愛這么多年的心肝才是孽種嗎”
“你胡說”
太后怒斥著他,卻控制不住地心里發抖。
“朕胡說母后到現在還不相信嗎朕的五弟早就死了,一出生就死了,眼前這個白家趁機塞過去的假皇子,他尖嘴猴腮,心腸歹毒,母后這么年難道就絲毫沒有察覺嗎”蕭凜逼問著她,“顧忌著母后的喪子之痛,朕這么多年只當是不知,皇祖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母后你呢,偏心偏愛,甚至要把他捧上皇位,母后有沒有考慮過朕的感受”
“我不信,一定是你在胡說。”
太后一陣頭疼,扶著桌子站著。
蕭盈站在一邊,原本的驕縱和跋扈被這一句句話一點點撕開,整個人都難以置信,嘴里不停地念叨“雜種,我是雜種”
他看著蕭桓,再想起從前的一幕,突然捂住了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抽搐。
“盈兒”
太后下意識地撲了過去,可再仔細辨認著那張臉忽然也生了疑,但她怎么能允許自己被這么欺騙,仍是繃著臉叫道,“不可能,這就是哀家的孩子,快,放了那個賤種的血,哀家要治好盈兒”
事到如今,已經說的這么清楚了,她還在自欺欺人。
蕭凜先前的痛心現下只剩了無邊的冷意。
他攥著拳,冷聲吩咐道“把那個碰巧過來的白家孩子拉出來,讓母后親眼看看到底是誰在放血,到底誰才是她這個好兒子的血親”
屏風一撤,那個白家的孩子衣袖一掀開,手臂上赫然一道血痕。
原來一切都是他的一場局。
太后被那傷痕一刺,幾乎快站不穩,厲聲指責道“你竟敢這么設計哀家
“若非如此,母親怎么肯從自欺欺人中走出來”
蕭凜看著她,只覺得這些年所有的隱忍都被消磨殆盡了。
“你你們”
太后捂著胸口一陣陣發悶,再看著周圍的一切,心臟一陣陣地抽痛,最后看著他懷里抱著的人顫抖著罵了一聲“孽種”,忽然便中了風,半邊身子皆麻木了倒在了坐榻上。
永嘉頭一回知道這么多,怔愣了許久,還是撲過去抱住了母親“求皇兄開恩,不要對母后動手”
耳邊哭叫聲,求饒聲,混合著雨聲一齊涌上來,蕭凜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吩咐道“太監梁保,作惡多端,拖出去就地杖斃。五皇子突發癇癥,不治身亡。太后身患怪疾,需臥床靜養,萬壽宮自此封閉,任何人不得進出”
他吩咐完,便立即抱著懷里昏過去的人和匆匆趕來的徐慎之朝太極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