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爹爹我沒有”柔嘉一陣臉熱,連忙辯解,“今天是個誤會,我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
“你不用緊張。”江懷看著她語無倫次的樣子輕聲勸道,“其實爹爹那天聽到你的話了,你對他有余情,爹爹這些日子一直在試探,他愿意放手,對你也不是無意,說到底總歸是你們二人之間的恩怨,你不必一直為了爹爹隱忍犧牲。能有多一個人來愛你,當然是爹爹愿意的。”
“爹爹,我”柔嘉低下了頭,咬著唇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過去的事,爹爹已經慢慢放下了。其實細想起來,當年全是陰差陽錯,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怨不得誰。你們的事,爹爹不會再插手了,留不留全看你的心意。”江懷認真地看著她,“雪濃,你這些年做的已經夠多了,為你自己活一次,好不好”
為她自己活一次
柔嘉腦海中思緒繁雜,忍不住想到了從前。
初見時,蕭凜是天邊的云,她就是地上的泥,他們之間隔著萬尺的距離。
后來,她進了宮,他們住在了同一屋檐底,卻陰差陽錯地安上了兄妹的身份,明明近在咫尺,卻離得更遠。
再后來,隔著上一輩的恩怨,他們身體一日比一日親近,但心緒卻一日比一日疏離。
如今,他終于學會了放手,爹爹也不再執念于當年的事。
如果拋開這一切,她真的不再愛他了嗎
柔嘉看著那窗邊的人一時間忽然也沒有答案。
另一邊,蕭凜站在窗邊,看著那對相談的父女,手心也微微出了汗,不知她是走還是留。
不多時,眼見著柔嘉抬了步回來,他才從窗前移了開。
一進門,柔嘉一言不發,只吩咐侍女道“收拾行李吧。”
“是。”侍女手腳麻利地將包好的衣服打包到箱子里。
一個個包裹整齊的碼好,蕭凜汗濕的掌心微微攥起,聲音忽然有些干啞“還是要走嗎”
柔嘉看著他布滿紅血色的雙眼,垂下了眼,從鼻腔里擠出了一個濃重的鼻音“嗯。”
她還是沒動搖。
“好。”蕭凜挪開了眼,看著層層的宮闕,半晌才囑咐了一句,“一路小心,有什么需要的盡管上折子,只要是你的信,朕都會認真看。你若是想回來了,朕也隨時等你。”
柔嘉點了點頭,仍是低著頭收拾著行李。
她的東西并不多,兩大箱子便裝完了。
馬車破例停到了門前,幾個小太監稍稍用了些力氣,便把東西運上了馬車。
箱子一搬走,這原本就空闊的大殿愈發冷清。
蕭凜沉默地環視了一圈,從那被撕破的嫁衣,哭著的孩子,落到那被遺忘的地契上,終于還是找了個借口拿著東西追出去看了她最后一眼。
“這個你忘帶了。”
柔嘉看著那厚厚的一摞地契,卻沒伸手去接,仍是淡淡地開口“用不著了。”
蕭凜已經心神恍惚了,再一次被拒絕,拿著那地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半晌才鈍鈍地開口“好,不要地契,那朕再給你多添些首飾。”
柔嘉看著他雙目無神的樣子強忍的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低聲嘟囔了一句“傻子。”
她聲音很輕,蕭凜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凝著神看著她“你說什么”
“這都聽不懂”柔嘉吸了吸鼻子,卻扭著頭不愿再開口。
余光里瞥見他臉上神色變幻,一會兒遲疑,一會兒又落寞,她才終于忍不住破涕為笑,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一直當你妹妹怎么嫁給你,至少得等一段時間,回去換個身份啊”
蕭凜愣了一瞬,忽然笑了,一把抱住了她“好,多久朕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