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是凌霄。
他把酒瓶砸在地上,藍色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殘留的酒液汩汩流著。
他站在樹影下,黑色的風衣外套將他跟黑夜融合在一起。
他伸出左手放到路燈下,碧璽戒指在燈光的映照下熠熠發光。
他怔怔看著自己的手指,自嘲一笑,收回手,讓整個人陷在黑暗之中。
他摸了摸后背:“真冷。”
以前那個跟他背對背的女孩,走了
“向光好啊。”他轉過身子,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走了也好。”
可他的心好疼。
那種疼就像當初他母親死在他身上一樣。像有萬千螞蟻在啃食他的心臟,難受得讓他喘不上來氣。
他喝了很多酒,身上都是酒氣,踉蹌地走著,撞到一個坐在河邊的人。
那人險些被撞到河堤下,凌霄最后拉了他一把。
男人很瘦,是病態的瘦弱,身上沒有幾兩肉,是一層皮包骨。
“你為什么要救我”男人剛說完這句話后,他的身體一抽一抽的,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哭,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凌霄遞給男人一支煙,還親手替他點火。
男人顫抖地將煙頭放到口中,嗆了好幾口煙后方把煙霧吐露出來。
他的情緒也逐漸冷靜下來:“謝謝您。”
這是別人第一次正眼瞧他,也是第一次被別人以正常人目光看他。
凌霄指尖別著香煙,火紅的煙頭在黑暗中特別顯眼,他看著流動的河水,唇角泛起一絲笑容。
這一刻,他竟感受到了平和。
“您知道嗎以前從沒有人搭理我,也沒有人給我點煙,謝謝您,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也會有溫暖。”
“我生病了,時日無多,我不想再去過那種被人嘲笑的生活,我想體面的活一次,為我自己。”
男人絮絮叨叨地說話,不大一會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哭笑笑起來,他蹲下身子,竭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可效果甚微。
凌霄走到他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
男人控制住情緒后的第一句話就是跟凌霄解釋他的病。
他很自責、很沮喪:“我不是有意要嚇您。”
男人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善意,他想好好待世界里的每一樣事物,可全世界都拋棄了他。
凌霄又給他點上一支煙,也想跟這個陌生男人傾訴他的事。
“我也是個不討喜的人,從小到大,沒有人喜歡我,唯一一個跟我有過命交情的女孩,她離開我的世界了。”
“我跟你一樣,從今往后,只剩下自己了。”
男人沒有安慰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許是害怕自己身上的臟污染到凌霄,他又迅速抽回手。
凌霄問他:“走前有什么遺憾”
男人眼里放光:“我沒有坐過豪車,臨走前,想坐在豪車感受風速。”
凌霄滿足了他的愿望,帶著那位瘦弱男人在高速上飛車。
男人開心得像得到棒棒糖的孩子。
他迎著風吶喊,叫喚著凌霄不認識之人的名字,大概是男人生命中遇到的人。
男人沒有責怪他們曾經對他做出的過分事情,反而在感激他們。
男人吶喊完后,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他說:“謝謝您,您是不是上帝派來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