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陛下的確傳召了他。
不過是白天。
他昨夜徹底洗了個澡,兩三桶的水才見清澈,身上搓的泥都能是稱上好幾斤。
領他來的太監一瞧,以為是換了個人,但嘴角還沒痊愈的傷特征明顯,左看右看,的確是那“威猛將軍”。
挑人的時候說是奴隸營數一數二的相貌,話是不假。
陛下整個后宮的男寵們站成一排挑樣貌,他也能排前。
輪廓稍微比中原人深刻,一站起來能頂著門,高高大大,卻不是個虛架子,肩寬腰窄,肌理分明,因著今日要為陛下表演,衣服穿的是又緊又薄,肌理的溝壑若隱若現,往那兒一站,氣勢非凡。
他的瞳孔的顏色淺棕偏灰,在陽光下更為淺淡,仿佛是什么深山的野獸精怪化作了人形一般,瞧人的時候那雙眼睛似乎能攝魂。
這次去的是個巨大的露天場地,平平整整的一塊大地,上面沒有血跡,只看見籃里用紅繩掛著一個蹴鞠。
他這次離小皇帝更遠了,遠遠的,看見那小皇帝端坐在椅子上,瞧著竟是乖乖巧巧的。
他的身邊坐著一個人。
和昨天見著的蒙眼侍衛完全不同的,那人一身白衣,只是遠遠一看,便知是潔白無瑕的謙謙君子,無論的體態還是禮儀都無可挑剔。
模糊間看不清相貌,但單瞧通身氣度便知樣貌不會差。
小皇帝微微仰著頭,很是歡喜的和他說話,那人只是有時不時點頭,很冷淡的樣子。
這是什么人竟然把這暴君治得服服帖帖。
男寵
這暴君對男寵這么好
竇辛還沒想明白,突然一聲震天的羅鼓敲響,守衛示意他去踢蹴鞠。
小皇帝腦子不太正常,無論什么游戲規則都很荒唐,他并不是和人玩蹴鞠,而是和那只花花。
花花早就知道小皇帝的規則,它的爪子往地上呼呼刨了幾下,突然像一支利箭一樣追上了蹴鞠,不過幾息就帶著球進了大籃。
竇辛聽見小皇帝高興的喊聲。
花花像只大狗一樣,一個箭步沖到小皇帝面前打了個滾,然后又斗志昂揚上了場。
那雙金色的眼眸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他竟然被一只畜生鄙視了
小皇帝養的畜生都這么脾性惡劣,金色的眼眸一瞇,仿佛是在嘲笑他不堪一擊,毫無還手之力。
竇辛心中越發不爽,他不愿被人看戲,但也不愿輸給一只畜生。
畜生畢竟是畜生,他只是稍微耍些伎倆,那畜生就腦子轉不過來,接下來兩次他都贏了。
呵,讓你看不起我,這下看你怎么和你主人邀寵
花花惱羞成怒,當場就撲過來咬他,但遠遠坐著的小皇帝只輕輕喊了一嗓子,那畜生又是搖著尾巴趕忙跑了過去。
竇辛跟著太監過去,太監說他贏了,陛下要獎勵他。
呸。
他才不要什么獎勵。
快到跟前、大約十步只遠,太監提醒,“停住。”
他扭頭一看,花花也乖乖趴在這個位置不再上去,只是對著和小皇帝平起平坐的那人齜牙,仿佛只要有機會就沖上去把人咬死。
這么近的距離,竇辛終于看清了那人面容。
生得很是俊美,氣質冷清,冷冰冰的樣子,也沒給小皇帝個好臉色。可小皇帝卻一張笑著和他說話。
輕言細語的,像是在討好。
“朕昨日熬燈給你寫的詩,你看寫得好不好”
“奏章朕也批好了,朝顏哥哥你別生氣,朕昨日不該罵你”
竇辛耳朵一抖,這什么人,小皇帝還叫哥哥
叫得軟乎乎的,跟喊情郎似的。
他仔細又看這個人,總覺得有點眼熟
李朝顏輕輕的說,“臣怎會生陛下的氣。”
他親耳聽見不遠的院里的男寵昨夜被傳喚,那名男寵是當今宰相的弟弟,很有才學,被傳召十有就是幫白夏批奏章。
他是宋國送來的質子,前幾日看不過眼說了兩句沒想到白夏當了真。
他知道白夏很喜歡他。
但他是皇子,卻被當做男寵收入敵國皇帝的后宮,往后要是傳出去,他在宋國根本無立足之地。
而他又怎么會喜歡只有一副皮相、腦袋空空把他幽禁在后宮的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