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婉斟酌著說道“郡王火氣大,最不耐熱。每年夏天都起痱子,喝藥涂藥都不管用。今年夏天皇上不在京城,四阿哥趁機躲懶。反正有三貝勒和八阿哥在,京城里出不了岔子。”
“原來是這樣,前些年真是苦了雍郡王了,頂著酷暑還得公干。”
淑婉嘴角含笑,心里琢磨這句話是嘲諷還是單純的關心。
太子妃疲憊地嘆了口氣,“算了,我不繞圈子了。以你我的交情,互相試探就太沒意思了。”
太子妃拉住淑婉的手,眼神哀求,“淑婉,幫幫我,幫幫太子。四阿哥是郡王,我們需要他的支持。”
淑婉深吸一口氣,咽了咽口水。
她回握住太子妃的手,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這件事我不能答應。”
太子妃失望地垂下眼睛,淑婉心里愧疚,但說出的話依然毫不留情。
“太子妃,就像你說的,以我們的交情,這個時候還在互相試探,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咱們就白好一場了。
我實話對你說,我個人是愿意幫你的,但我有自己的家庭,我得為一家老小負責。說句難聽的話,即便有四阿哥加入,太子也救不出索額圖。”
太子妃嘆了口氣,“你說的話,我怎么會不明白”
可是她明白了沒有用,還得太子明白。
淑婉端坐在那里,臉上像是凝滿了寒霜。
“太子妃,這里沒有外人,我們是知己好友,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太子妃早就料到淑婉會拒絕自己,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還是免不了失望。
她勉強笑道“你只管說。”
她想,左右不過是那些安慰的話,這種話她聽得多了,早就膩了。
淑婉說道“太子若想改變頹勢,第一件事就是不能救索額圖,他越要救人,皇上越是憤怒。皇上看重太子,勝過一切皇子,在皇上心里,太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索額圖帶壞了他。”
太子妃大驚,“慎言你怎敢妄議朝政”
“這里有別人嗎”
“那倒沒有”
淑婉點頭,“那我繼續說。第二,太子不可以再斂財,不可以貪權。他裝也要裝出禮賢下士,溫柔可親的樣子。他必須改變形象,謹慎行事。”
太子妃心臟怦怦亂跳,“你你說的容易。”
淑婉小聲勸道“皇上才五十,身體也好,太子起碼得再忍二三十年。皇上還沒老呢咱們做小輩的就該好好孝敬,怎么能給長輩添煩惱”
太子妃連忙去捂淑婉的嘴,“你膽子太大了,怎么什么都敢說”
“我和你要好,沒什么話是不能對你說的。我沒辦法讓四阿哥幫太子,但我是局外人,看的比你清楚明白。我只能提點幾句,能做的實在有限。”
淑婉這樣敢說,字字句句都是為太子妃考慮,太子妃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她拉著淑婉嘆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有些話不能亂說,即便是在雍郡王跟前,那些話你也不能說口。你放心,剛剛那些話我都忘了,絕對不會傳出去。”
淑婉這般推心置腹,太子妃也不再藏著掖著。
“你說的話,我懂,太子也懂,可是太子做不到,這太難了。太子孤軍奮戰,底下的皇子們虎視眈眈,大家都在盯著那個位置。
手里有權,皇上不放心;手里沒權,太子不安穩。”
淑婉拍了拍太子妃的后背,聊做安慰。
太子妃又道“至于斂財等事,我也勸過,太子只是不聽。他奢侈慣了,皇宮里的東西任他取用,好東西都先緊著他來,他根本改不了奢侈的習性。”
淑婉嘆道“只是苦了你了,你這樣清醒,日子比糊涂的人更難捱。”
“是啊”太子妃眼神麻木,“有時候我希望自己只是個側福晉,不想那么多,只管自己快活就好。”
淑婉陪太子妃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眼看著宮門快落鎖了,淑婉才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