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北胡犯邊,祖父被調過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娘親已經離世,而我臣年紀太小,還不知道要韜光養晦,在他跟前將事情全部倒出來,結果反被柳氏搶白,顛倒是非,因臣的一時沖動,失去了為母親尋求公道的良機。”
他不住地嘆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在短短一段話里,究竟是嘆了多少回,但殷盛樂默默地記下來了,心中不住地慨嘆著世道難公,命運對沈徽實在是過分殘忍。
好想。
殺了他們。
殷盛樂眼神一凜,迅速將心底莫名涌現的殺意摁了下去。
太奇怪了。
原身小小年紀,究竟哪兒來的這么多暴戾脾氣
沈徽依舊在訴說著自己過去,從一開始,他沒能搶占先機,到臨川侯因為新傷舊傷,辭官回家足不出戶的養病,而自己也逐漸學會如何在侯府中表現得聽話乖順,慢慢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吃了許多次虧之后,臣才學會如何反擊,在柳氏她面前故意露些破綻,引她再來對付我,又故意將祖父也引來,叫他看清楚我的處境,如此,臣才能有機會被送去國子監讀書,也才能與殿下相遇。”
他始終認為,自己的掙扎,自己的不屈服,才是讓他看見為母親討回公道的真正階梯。
倘若自己真的像祖父期盼的那樣,對那一家三口處處忍讓包容,只等著以后繼承侯府就好了開什么玩笑,他所面對的,可是一群不知飽足的豺狼啊,但凡自己稍微有些不慎,就隨時都會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臣不想認命,也從來不愿意認命,臣大概天生是個反骨頭,不愿遵從父祖之命,天生的不肖子孫。”
若放在從前,這些話,沈徽是斷斷不敢說給旁人只曉得。
哪怕今天對著殷盛樂坦露心聲,也存在著賭的成分。
對這個自他有生以來,給了他為數不多的溫暖的小殿下,賭下自己的所有信任,也博小殿下對自己的信任。
殷盛樂就在沈徽的不安忐忑之中,將他的手抓緊了“我不覺得你有什么不對,他們為了自己,害死你的母親,還想害你,你難不成就順他們的意,將自己的命送上去么就因為他們是父親,是長輩”
“不應該的。”殷盛樂緩緩搖頭,黑漆漆的瞳孔里,映出來沈徽的身影,“倘若你當真那般馴服,就不是我認識的沈徽了。”
殷盛樂定定地看著他,在書里,沈徽可是一個敢弒君的猛人。
“你既然不愿意跟臨川侯府再有牽扯,但是你又不方便直說,那就全部交給本殿下吧,保準給你辦得妥妥當當”殷盛樂挺起自己的小胸脯用力拍了兩下。
他鼻孔朝天不可一世自信至極的模樣在沈徽看來實在是可愛極了“臣已經偏了殿下許多好處”
“是本殿下愿意偏心你,你乖乖受著便是。”殷盛樂故意糾正他道。
臨川侯府那個鬼模樣,也難怪小男主不愿意回去,不過也正好,不會去,男主就完全變成自己養的崽兒啦
那豈不是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