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轉個彎,便到了關押綠酒的耳房中。
這里也不平靜,宮人們提著水桶正在沖洗地面上的血跡,殷鳳音從里頭走出來,她今天沒有穿宮裝,而是作男子打扮,頭發用一盞蓮花狀的玉冠束著,既顯得英氣,又不失柔美。
殷鳳音一見眾人來了,她先是仔細地盯著弟弟看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挪到孟啟身上“果然有人趁亂摸出去么”
“是,殿下,這人的腰牌是承喜宮的,他似乎早就知道臣會帶著七殿下從那條路上過來,意圖行刺,不過已經被臣拿下了。”孟啟將手中的小太監丟在地上,鉗住下巴,逼迫他抬頭。
“王保”殷鳳音叫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名字。
王保兇狠地盯著她。
殷鳳音對他的目光不以為意,轉頭去囑咐孟啟“將他的牙拔下來,再好好審問。”
她走到殷盛樂跟前蹲下來“小七可嚇到了。”
殷盛樂搖頭“他沖出來的時候是嚇了一跳,不過多虧孟公公的好身手攔住了,阿徽和武毅也擋在我前頭,姐姐,你們早就知道有人要在今天對我動手”
宮宴前皇帝的反復叮囑已經讓殷盛樂有所察覺,在偏殿離李武毅的描述更是讓他確定了,有人要趁著人多眼雜,想搞出點事情來,而且多半還是針對自己搞事。
殷鳳音將弟弟抱起來,對兩個伴讀先說了聲謝“還要請兩位文林郎待在此處,不要隨意走動。”她特別關照了一句李武毅,“李文林也莫太過擔心,李國公的忠心舉朝上下有目共睹,而且昔年麗妃入宮也是她自己謀求來的,與國公府無半點關系,李文林只管安心就是。”
她抱著殷盛樂往后頭的罩房走。
“麗妃入宮是她自己謀求來的是什么意思”殷盛樂感覺這里有怕是會有一段驚天大八卦。
殷鳳音不像商皇后和皇帝,她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會隱瞞著弟弟“那是立朝之前的事情了,咱們父皇后宮里的那些娘娘們大多都是各處獻上來的,比如說白婕妤、王才人;也有朝中重臣之女,葉貴妃便是安定侯的女兒,冠武侯的妹妹。”
“就是那個在南方打山民的葉家”殷盛樂對他們有些印象,“一門雙侯,一貴妃,倒是十分顯赫了。”
殷鳳音把弟弟放到樹蔭下頭,姐弟倆就坐在樹底下繞了一圈的青石臺子上,她點頭肯定了弟弟的說法,繼續說道“還有便是如同麗妃這般自請服侍父皇的。”
“自請”
“呵,不過說得好聽些罷了,她是趁著咱們娘親不在,大軍又出戰了,營內防守空虛的時候,扮作一小兵偷偷混入父皇的營帳;等到父皇帶著幾位將軍回營,便發現她就在父皇帳中,還”殷鳳音看了一眼聽得十分認真的小豆丁,決定還是不要在小孩子面前開黃腔。
“她自稱是李國公叫自己來服侍父皇,但當時李國公又不在場,她那樣子又被這么多人都見了,父皇便念在李國公的份上,給了她一個名分,當然也是因為她的這個謊言,當年李國公跟麗妃完全鬧翻了,還說出永不往來的話。”
殷鳳音那個時候年紀已經不算太小了。
她生在父母最最濃情蜜意的時候,從沒想過后來自己父親竟然會一個又一個地納側。
她明白,父親的身份已經變得不一樣了,無論是為了安撫那些降臣也好,與麾下的重臣加緊聯系也罷,他多少都會將那些人獻上的女子給納了帝后二人的感情確實一直都很好不錯,但再好的夫妻感情,也攔不住男人朝三暮四,庶子庶女一個接一個地生。
“從上一次那個名叫王濟的小太監自盡之后,我們就一直在追查他身后到底是何人在做推手。”殷鳳音的表情變了又變,時而猙獰,時而哀戚,最后全都化作清風散去,她微笑著攬過弟弟,揉殷盛樂腦袋上的小揪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