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殺了好多人了。”殷盛樂的目光牢牢盯住沈徽手里的酒壺,“從前我想到那個自盡的小太監,我還會覺得害怕;但現在那些草原人的血濺在我身上,我只會覺得,很快活這種感覺真叫人害怕。”
“異族而已。”沈徽仔細地檢查了壺里的酒水,他懷疑這家店里的酒或者茶都放了些不太好的東西,自己喝了倒是沒什么,可殷盛樂的年紀還小,身上又萬一喝出什么毛病來就不好了。
“哪怕同是大殷子民,只要是您的敵人,那就應該被除去。”沈徽遺憾地發現這酒里果然放了暖情之物,便將它們放得離殷盛樂遠遠的,“殿下心地良善,才會有此疑慮。”
“是嗎”殷盛樂趴在桌上,抬頭望著沈徽。
“是。”沈徽無比堅定地回答,“若心里實在是不舒服,就不要勉強自己去做。”
“沒有勉強,就是我自己愛胡思亂想罷了。”
“叫殿下憂心煩擾的,可以交給我。”沈徽不禁被他濕漉漉的黑眼睛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他咬咬舌尖,道,“除去敵人,未必要用刀劍,我手不能提,體弱無力,卻也是能為殿下除盡生死之敵的。”
殷盛樂晃著腳尖,彎著眉眼笑起來“阿徽心里有我。”
沈徽一頓,偏過腦袋“您交予我的鍛鋼之法,我私底下實驗過了。”
他在瘦巖縣燒瓷,悄悄地私賣瓷器賺錢,打點西北上下文武官員;小心翼翼地養工匠,鍛鋼鐵,買山林
“這么好的氣氛,你就想跟我談公事”
沈徽沒接話,而是繼續說下去“這次來這邊,除了送瓷器外,也是想跟一個外國來的游商搭上線,從他手里買些外頭來的奴隸,外來人不懂大殷話,也沒有親朋,正適合在你先前吩咐我買下的那片山里鍛鋼。”
“阿徽”
“你先前說的鹽引,我已經再想辦法了。”沈徽躲避他的視線,在屋內來回走動。
殷盛樂站起來,趁著沈徽背對自己的時候悄悄取下被他放在架子上的兩壺酒,打開來自己先喝了一口“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從舅舅那里要到了。”
沈徽嗅到酒氣,一回頭,就見殷盛樂臉頰紅紅的,眼神也不太清明了,他感覺自己快要上不來氣了“”
“別說這些麻煩事了,來喝酒呀。”殷盛樂樂顛顛地把酒往沈徽跟前湊。
沈徽攥住他的手“不”
話沒說完,他就眼前一黑,男人的陰影籠罩下來,雙唇相貼著,綿柔的酒液渡來,被他無意識地吞咽下去。
沈徽渾身僵直,好一會兒,他才將殷盛樂推開“你”
殷盛樂看似醉眼朦朧,實則只是借酒壯膽“親到了”
他高舉雙手,孩子氣地慶祝。
沈徽又羞又惱,胸腔里盤桓的那股子熱氣終于沖沒了他的冷靜“殷盛樂”
“誒”殷盛樂脆聲應答,撲上去抓著沈徽的肩膀,啾啾啾又是一通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