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瞧他頗有靈性。”
“靈性過頭了,都曉得追著人討債呢。”
帶上小灰,兩人沒有再多耽擱,馭馬迅速地離開森林。
“殿下。”
“嗯”
“今后在戰場上,還是要再小心些才好。”沈徽看著殷盛樂被凍得通紅的指節,難免心疼。
殷盛樂摟著他“嗯,我知道了,我會的。”
沈徽嘆息“您是樹,而我只是一枚攀附您枝干而生的葉子,若樹倒了,葉子便也不能成活。”
他說話時的聲音很輕,似乎每一個詞語都是包裹在一聲長長的嘆息之中的,殷盛樂發覺有些不對勁,便低頭看向沈徽,沈徽臉上的紅暈一直都沒能褪去,連鼻尖上都染了一層淡淡的紅色,而他雙眼似乎極其疲憊,泛著水光,眼皮半耷拉著,仿佛隨時都能睡過去一樣。
“阿徽。”殷盛樂叫了他一聲。
沈徽懶懶地答應。
殷盛樂輕聲又問“你尋我多久了”
“也許兩天,三天”沈徽咳嗽起來。
他在發燒。
殷盛樂勒勒韁繩,示意黑炭跑慢些“你曉得有種東西叫落花生嗎”
“什么”
“我也不曉得這地方有沒有。”他穿書后就沒見過花生,明明辣椒都有了,“這是我從書里看來的。”
“什么書里寫這個”沈徽露出一絲笑容。
殷盛樂見他起了興趣,便緩聲繼續說“這是一種植物,可以吃的,你猜它是怎么結果的”
沈徽本來就身體弱,這一路迎著風雪奔波,病氣早就入了骨髓,只不過是一只撐著尋人罷了,這才一確認了殷盛樂的安穩,積壓幾日的病寒之氣便猛地爆發了開來。
“莫非它結果子的時候有什么奇異的地方不成”
“是啊,它的花長在樹上,果子卻是結在地里的。”殷盛樂笑著說,“它先是從樹枝上生出了花,接著花會在開過之后從樹上落下去。”
“就像葉子”
“就像葉子。”
“花死了么”
“不,花從樹上落下去,掉在泥土里,接著它便在土里生出一根細長的須子,在那須子上,又結出了果實來,這便是落花生的由來,落花而生。”
“聽上去真美啊。”沈徽已經完全沒了力氣,癱倒在殷盛樂懷里。
殷盛樂松開一只手來圈住他,單手握著韁繩“落花離開枝干,再結出了種子,這便是它的新生,也是生命的輪回,哪怕離開樹,也能活出新生。”
“嗯。”
殷盛樂不確定沈徽是否把自己說的話都聽進去了,他只知道若是任由沈徽這么燒下去,怕是要不好。
干脆用馬鞭將沈徽捆在自己身上,脫下皮甲將他整個人嚴嚴實實地捂住,殷盛樂微微俯身,駕著黑馬在雪原上飛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