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御鈴子很快就意識到,芥川銀不僅僅是簡單地被高瀨會綁架了。
她在橫濱的政府系統里很快就變成了失蹤狀態,杳無音信,無法查詢。
這不可能是巧合。
這一波卡得非常精準的操作顯然是咒術界高層的主動配合和層層打掩護的結果,再加上政府內部爛到根子里的舊黨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算芥川龍之介憑借暗組織的人脈和根系力量,雇傭相關方面的異能力者和橫濱地帶著名的黑客在最短的時間內瘋狂搜尋她的具體位置,也沒有絲毫結果。
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
芥川銀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在目擊一切的組織成員口述中,她消失前“啪”地散落,掉在地上的那沓文件都好端端的存在著,只有她本身在一瞬間被抹除得一干二凈。
沒有求救,沒有線索,也沒有絲毫可以摸清楚的矛盾和關鍵。
芥川龍之介想不到更多有用的辦法,這讓他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了半天,最后被組織成員提醒,才在極端的情況下失禮地闖入首領辦公室,單膝跪地,對少女鄭重地發出請求。
“首領,請您救救小銀。”
芥川龍之介道。
“她不見了。她在半路上消失了。肯定是高瀨會那群不知足的,惡心骯臟的鬣狗帶走她在下要宰掉他們”
芥川龍之介的眼睛通紅得嚇人,眼神兇狠到被小孩看到一眼就會做噩夢。
他不需要任何的求證,就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給高瀨會定罪。
唯一的親人下落不明,這讓芥川龍之介的神智瀕臨狂亂的邊緣。
現在只需要有人再往他后背上輕輕推一下,就能讓他掉進深淵,徹徹底底地變成瘋子。
但少女首領審視的目光像是某種牢固的,結實的牽引繩,鎖住他的脖頸,讓他維持住最后的理性。
即便如此,芥川龍之介還是非常犟地抬頭和小鹿御鈴子對視,眼眶紅得可怕。
如同被逼入了絕境,沒有活路的野狗,灰白發尾的病弱少年,時時刻刻都在不斷等待著反擊和撲咬的機會。
但芥川龍之介還記得少女首領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現在不再是要用生命和異能力的透支為代價,去不管不顧地搏斗的病犬,而是橫濱出色的少年異能力者之一他必須要學會管束自我。
芥川龍之介非常清楚,他的背后站著龐然大物般的暗組織,也站著他宣誓效忠的首領。
正是如此,他的身體才能變得健康,異能力的練習也不再那么吃力。
他在組織成員面前是極度危險,難以接近的黑色禍犬,在首領面前又是值得信任和非常溫順的家犬。
他不再是無家的野犬,他要維護組織的榮譽。
所以面對少女的目光,芥川龍之介慢慢地,沉默地低下了頭顱。
小鹿御鈴子倒是沒有在意他這一點點沖動下的不敬。
她接著他那句話問道“那宰掉他們以后呢”
完全沒想過這件事的芥川龍之介“”
小鹿御鈴子撐著下巴“所以,根本沒想過這么做的后果,也不懂得如何把利益最大化該說不愧是你嗎,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遲疑道“抱歉,是在下愚鈍。”
穿著冷酷的黑色西裝裙,就連神色都仿佛變得堅硬的少女輕輕地嘆了口氣“不是讓你道歉的意思啊。龍之介。”
她站起身,那兩只單薄的肩膀慢慢展開平直纖細的弧度,如同翹起翅膀的蝴蝶,伸手摸了摸芥川龍之介的頭頂。
溫溫柔柔的安慰。
少女手掌纖細冰冷,順著他的額角,一點點撫摸過他脆弱的皮膚和咽喉。
沒有曖昧的氣息。
只有檢查的冰冷。
芥川龍之介一動不動,沒有反抗,就連他的身后翹起來左顧右盼的羅生門,都沒有對小鹿御鈴子作出攻擊性的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