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御鈴子的聲音在這時輕巧得如同被擦得透明的玻璃。
繼國緣一沒有問原因,他握緊日輪刀點了點頭。
小鹿御鈴子穿著暗銀色的西裝裙,走進了暗組織基層人員的車中。
繼國緣一沉默地幫她披好了擋風的大衣外套,顯得少女越發纖細孱弱得可憐。
可只要有這樣想法的人對上小鹿御鈴子的目光,就不會再有勇氣產生這樣的念頭。那是很可怕的。
這輛車在少女首領的吩咐下緩慢地駛向武裝偵探社。
這將是暗組織的首領和武裝偵探社的首次正式會晤。
“林太郎快躲開”
搬到橫濱市區中心的診所,伴隨著愛麗絲的尖叫,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苦著臉,習慣地偏了偏頭,伸手穩穩地抓住了忽然掉下來的玻璃試劑管。
他長長地,長長地嘆了聲氣。
“雖然我還沒這么無用,不至于連個試劑管都接不住,讓它砸到我的腦袋上。但是自那天開始,就日復一日像是被施加了奇怪的倒霉debuff般,總碰到這樣大大小小的意外森某也會感到厭煩啊。”
森鷗外像是在自言自語。
但只有他知道,這是他在和這座城市意志那股輕微的敵意對抗。
本來還在嘟著嘴抱怨他粗心大意的金發蘿莉慢慢變得面無表情,缺少了平時那種嬌氣后,便讓人感到了一種攻擊性。
她緩緩地走到他身旁,呈現出保護他的姿態,直勾勾地看向半空。
森鷗外摸了摸愛麗絲的腦袋,沒有動彈,靜靜地感受到那些眼睛如同尖尖的毒蛇的牙,不帶猶豫地嵌進他每一寸皮膚中。
他居然有點想笑。
他無奈道“雖然沒有到暗組織首領大人那種地步,但我很確信我也愛著你,橫濱。你就這么喜歡她嗎你難道看不到我的努力么”
森鷗外雖然是反問,但是語氣卻很冷靜,理智。
不像是怨懟的責怪,倒像是坐在談判桌另一端的斟酌籌碼。
橫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幾秒之后,海浪的聲音,嘈雜的人聲,港口海風的氣味,大街小巷的熱浪,模糊到讓人不能理解的囈語。
這是這座城市的回答。
如果是小鹿御鈴子在這里,她能一字不差地復述橫濱的意思。
「我不需要。這座城市百年來,得到過一些人的溫柔和努力,也得到過累累的傷口和延續至今的痛苦。我不再希望你們能改變什么,我也厭倦這場等待拯救的游戲。」
橫濱壓抑道。
「人太多了。生存在橫濱中的人也太多了。死去的,新生的也太多太多了。我不會記住你們,但她不同。她是我的美夢,她建造的理想是我的理想,她讓我看到了新的可能。她是我喜歡的孩子,是我唯一愿意相信的人。」
橫濱難得會對祂不在乎的人說這么一長串話。
與其說是告訴森鷗外的話,不如更像是祂的自白。
祂不會把這些話告訴現在承受著壓力的鈴子,祂不想增加她的負擔,所以祂借著和森鷗外的對話,將這些言語一點點勾出口中。
橫濱的聲音落下后。森鷗外頓住了。
因為他沒辦法明白這座城市的語言。
他忽然感受到了幾分可笑。
他愛這座城市,卻連這座城市的話語都不能理解。
它對他說了什么它是否在表達它的不滿它是不是不在意他所有的付出
森鷗外沒有思考過這個可能。
他理所當然覺得他愛橫濱,橫濱自然也會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