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選擇爆發,再離開。
可是他如同過去般全部容忍下來。
孤獨的頭羊,寂寞地吞咽著怒火,冷眼看著自己領導的羊群踐踏庇護他們的首領的威嚴,一遍又一遍。
他堅持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中原中也的頭腦有些混亂,直到冰涼細瘦的手指從后面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衣角。
“哥哥,不生氣。”
干巴巴的嗓音,像抖索翅膀的小鳥,從濕潤的羽翼下探出腦袋。
鬼娃娃僵硬地安慰他,扯動著嘴角猙獰的縫合線。
她像只被否認被拋棄的小狗狗,收斂起那些會傷人的獠牙,依舊執著地,惴惴不安地湊近他,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期盼。
中原中也看著小鹿御鈴子拉著他衣角的手,愣了神。
他發現這孩子身上全是切割又縫合的痕跡,瘦小蒼白的手臂上布滿密密麻麻的針孔,細細的縫合針貫穿了她脆弱的手腕。
就像是失敗被丟棄的實驗品。
這個突兀浮現的形容,讓中原中也心里剎那間產生了不妙的猜測。
這孩子或許來自于橫濱哪個喪心病狂的實驗室。
錯誤的實驗導致她的外表怪異,思維方式瘋狂混亂,記憶殘缺不全,就連辨認親人的方法也不再明晰。
中原中也低低地“嘖”了一聲。
這種猜測讓他這次不再那么果斷而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是你的哥哥”。
小鹿御鈴子鎮定地繼續抓著他的衣角,也不怕他突然變臉,固執地重復了一遍又一遍,“哥哥,不生氣。”
“哥哥,不生氣”
仿佛不得到他的回答就不會停止。
中原中也的目光落在她被繃帶綁著的左眼上,很快察覺到這樣不禮貌,挪開視線,“我沒生氣。你不要這么害怕。”算是表面默認了這個稱呼。
是的。
中原中也很肯定,她在害怕。
顫抖的睫毛,僵硬的手指。
她很擔憂會再次遭到“兄長”的拒絕和否定,可她還是像只熱切的小狗般湊過來,安慰他。
和外表不同,是個傻孩子啊。
中原中也的聲音柔和了不止一個度,“你是叫由里子,對吧我會幫你留意你家人的相關信息的。那么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來到這里嗎”
他看到那張小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遲疑,然后用孩子般怯生生的腔調回答他。
“因為這是鈴子交給我的任務。如果完不成的話,鈴子會失望的。”
中原中也將這個女孩口中吐出的陌生名字反復咀嚼了幾遍,瞳色加深。
那應該就是負責看管和控制這孩子的研究人員。她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實驗品」下達命令,權限很高。
中原中也不動聲色,“你的異能力很強,她就這么放心讓你出來她沒有叮囑過你什么嗎”
“很強不,由里子很弱。”
小鹿御鈴子低下頭,睫毛在慘白的皮膚上蓋下深深的陰影,心里毫無波動,語氣惶恐不安。
“我是最弱的一位,鈴子說沒必要出動其他人。如果激怒他們的話會有很不好的后果。鈴子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