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黃召集所有人前來開會議事,就連受傷的劉叢喜都是來了。
黃把鄭春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李勛本以為這么一個大好機會,眾人肯定是滿天歡喜中同意,但事情卻是遠遠出乎李勛的預料,除了毛福安贊成以及單仇保持沉默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反對,其中詹臺鏡明的態度最為激烈。
“那鄭春是鄭澤的心腹將領,兩人又有親戚關系,這次前來,定是詐降我等,大將軍怎能輕信,更是把他放走,實屬不智之舉。”
趙飛度向來以詹臺鏡明馬首是瞻,立即出言附和道“大將軍為什么不跟我們商量下,就私自放走鄭春,這是什么道理”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黃哪里還有心情對他們進行忍讓,臉色立即沉了下來,看了詹臺鏡明等人一眼,嚴厲喝道“我乃平南大都督,三軍之主,怎么做事無需你們在那里指指點點,若再敢以下犯上,我定以軍法處置。”
詹臺鏡明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卻也被黃的氣勢所震,一時間不敢再說話。
黃詢問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秦安明,后者沉默不語,若鄭春所說是真,出兵郢州確實是天賜良機,可解江南之危,若鄭春所說是假,乃是詐降,豈不是羊入虎口
秦安明沉思片刻,最后說道“我不管軍,若劉監軍贊同大將軍此舉行動,我沒有任何意見。”
虎符分為兩半,一半在黃的手中,另外一半則是在劉叢喜的手中,只要劉叢喜肯拿出虎符附和黃,黃根本就不需要跟詹臺鏡明等人說這么多廢話,一言可定之,之所以先行詢問秦安明的意見,是因為這里以他的文官品級最高,又是皇上的心腹之臣,他若出言贊同黃,劉叢喜多半不會反著來。
難題最后還是交到了劉叢喜那里,他臉上有了為難之色,他本人并不懂軍事,皇上交給他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監督行軍路線有無偏離,指揮將領有無異常行為,其它的他不會管,也管不來,如今黃說的這個事情,事關整個戰局勝敗,關乎眾人的生死存亡,他怎敢輕易表態。
“大將軍,此事關系甚大,容我想想可好”
黃臉上有了無奈之色,深深嘆了口氣,說道“時間不等人,還請監軍大人速做決斷。”
商議來商議去,最終還是不歡而散,做不出決定。
劉叢喜回了自己的帳篷住處,眾人紛紛前去拜訪,進言勸說,表明自己的意見與立場。
李勛就在不遠處徘徊,他內心很猶豫,也很矛盾,李勛并不想卷入這趟渾水里去,這場戰事的勝敗,其實跟他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勝了,自是加官進爵,敗了,做了俘虜,以他的身份,鄭澤等人也不會殺他,回了豐京,照樣做個富貴散人,豈不是更加快活。
畢竟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十年了,對于中央朝廷與各地藩鎮的關系,李勛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若是某一地的節度使或是大將領兵作亂,朝廷能安撫就盡量安撫,鬧得太大,安撫不下去,就只能派軍平亂,若是朝廷勝利了,自然是事情平息,作亂之人被殺,若是某一地的節度使或大將勝利了,也會見好就收,上書朝廷,虛情假意的請罪一番,表示不會過問地方政務與人事調動,只要朝廷給予自己高官厚位,讓其繼續擁兵自重地方,自己將會有選擇的聽從朝廷的命令,到了最后,朝廷已經無力繼續平亂,只得借著臺階下來,和對方妥協。
所以李勛完全可以繼續在軍營中混日子,什么事情都不用去管。
李勛最開始也是這么打算的,上過一次戰場,與死神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李勛對于死亡有了深深的恐懼與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