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大半個時辰,李勛跪在地上,著實有些難受,時辰不早了,往日這個時間自己可能都已經睡覺,晚上又是喝了不少的酒,整個人昏昏欲睡,但是雙膝傳來陣陣酸痛,與那種昏睡的思緒相抵消,真的讓人很難受。
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李勛,無意的抬頭看了一眼,卻是猛的發現,趙智正默默的盯著自己。
李勛精神一震,又是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大聲呼喊道“狗兒給皇帝姑父磕頭了。”
趙智只是靜靜看著李勛,不做任何言語。
李勛被趙智看的頭皮直麻,小心翼翼的問道“皇帝姑父,狗兒可是有什么事情做錯了”
趙智淡聲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狗兒知錯,以后再也不敢期滿皇帝姑父,還請皇帝姑父在給狗兒一個改過立新的機會。”
李勛臉上有了苦笑,趙智自始至終不提那份供詞之事,李勛事先想好的許多話都是說不出來了,悶在心中難受,只得趴伏在地,大聲認錯。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惹的趙智說上兩句,倒也沒覺得什么,一旦觸碰其底線原則,趙智什么都不說,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語,李勛反而有些受不了,只覺那種無形的壓力,讓自己的整個心神都是在顫抖,伴君如伴虎,古言果不欺人。
“朕,自然會給你機會。”
“狗兒,你身上的那份淳樸與真誠,朕很喜歡,或許隨著閱歷的增多,年紀的見長,你會有許多改變,但朕希望你能把那份淳樸與真誠保留一些下來,成為自己心中的最底線與原則,一個有底線與原則的人,在人生的復雜道路上,才有可能保持正確方向而不至于迷失了自己。”
趙智諄諄教誨的說道。
牧公偷偷看了趙智一眼,服侍趙智這么多年,還沒有幾個人,能夠得到趙智如此慎重的長言教導,看來在趙智心中,是真把李勛當作了自己的晚輩去看待,不然絕不會說這么多。
李勛全身猛的一震,直直看向趙智,用力點了點頭“皇帝姑父放心,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狗兒都不會變。”
趙智搖了搖頭,漫漫人生路,能始終保持本心不變,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時候不早了,回家去吧”
“狗兒告退,皇帝姑父也請早些休息。”
李勛站起身來,躬身一禮,轉身離開,走了幾步,步伐停下,轉過身來,臉上有些猶豫之色,好像有什么話不知該不該說
“還想說什么”
李勛遲疑了一會兒,最終咬了咬牙,上前兩步,拱手道“皇帝姑父,可否放王啟禮一條生路”
趙智微感驚訝,有些奇怪的說道“王啟禮與你往日有仇,近日有怨,他的生死跟你有什么關系”
“人無完人”
王啟禮的祖輩,其實也算是一個比較大的士族,只是到了他爺爺那一輩,衰敗下來,他父親更是京中有名的濫賭鬼,最后連自己的性命都是賭了進去,王啟禮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長大后,對其母極為孝順,其母在王啟禮十三歲那年,因故致殘,自此癱瘓在床,王啟禮加入禁軍之后,拼命做事撈錢,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一旦有了足夠的錢,便是背著母親,四處尋醫救治,數十年如此,從未放棄過。
王啟禮被抓之后,李勛派人去查了查他的老底,這一查之下,頓時對此人有了很大的感官,也被他的孝順之舉所感動。
說了說王啟禮一些事,李勛拱手正色道“皇帝姑父,王啟禮本性其實并不壞,而且他家里如今還有一老母與一妻一子,他若是出了事,恐怕整個家都是要跨了。”
趙智深深看了李勛一眼,始終平淡的臉色,終于是有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卻是沒有給出任何保證與話語。
“退下吧有些事,還輪不到你小子操心過問。”
李勛心中輕嘆,該說的自己都說了,對于王啟禮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