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智顯然是有意識的留下這么一個空隙,許多低級官員正是借著這個渠道,把平常不敢說,不敢寫的東西全部以奏折的方式,直接送到宮里,而趙智也會讓一些識字的太監,把這種奏折挑選出來,拿給自己親自過目。
趙智是個敢于放權的人,大臣們上的奏折,一般都是直接傳到政事堂,只要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政事堂就直接以自己的名義辦理了,事后知會一聲就行了,所以趙智平常并不怎么看奏折,但只要看了,就會看的非常仔細,哪怕寫這份奏折的人,品級很低。
除去政事堂的七份奏折,二十多份奏折,趙智整整看了將近一個多時辰,放下最后一本奏折,趙智淡聲道“朕記得去年,像這樣的奏折有四十多份,今年卻是少了一些。”
牧公低聲說道“不平事少了,說明吏治清明,百姓安樂,這不是好事”
“就怕他們想說卻不敢說。”
趙智搖了搖頭,拿起政事堂相國們的奏折開始觀看。
相國們的奏折又有不同,寫是寫了一些新年賀詞,但最多的,卻是寫的其他東西,比如這一年工作的缺失,自我批評一番,又比如
可以看的出來,政事堂的相國們,知道趙智是什么性格,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寫那些虛的根本沒有必要,說不定還會引起趙智的不喜。
趙智這時看到了劉桀的奏折,看著看著,趙智的臉上有了一絲復雜與懷舊,劉桀寫了很多很多,跟政事與新年賀詞都沒有任何關系,他寫的是自己的這一生,寫了很多與趙智共事這么多年,發生的一件件事情,有爭吵,也有共知
臣老了,該走了。
趙智看著奏折的最后一句話,久久沉默不語,兩人共事二十多年,劉桀終于是要致仕了,此時此刻,趙智腦海中,回想起許多往事,君與臣,坦誠相知,共赴國難,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太多太多
趙智嘆聲道“朕也老了。”
牧公看了趙智一眼,低頭不語。
趙智拿起筆,在劉桀的奏折上寫下一行紅字“若真有九泉地府,你與朕,在做君臣。”
“年后,把奏折還給劉桀。”
“是,陛下。”
趙智拿起了最后一份奏折,那是楊道嗣的奏折。
翻開奏折一眼看去,趙智全身頓時微微一震。
奏折上只有一行名字楊道嗣、李忠、劉知古、柳仲元、賀中楷、劉光輝、秦安明、鄭仁杰、蕭徵。
趙智合上奏折,臉上有了贊嘆之色,微微點頭,喃喃自語道“真是一個精明的老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