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趙赫,趙智的心情是比較復雜的。
皇位只有一個,而有資格坐上這個位子的人,卻有很多個,相比楚王趙碩的厭世,不感興趣,趙詢的低調,趙赫的自始至終都是保持著一種積極進取的態度,他要做給趙智看,自己在所有兄弟當中,絕對是最為優秀的一個,在河東他做的很好,不是說他做出了多么好的政績,而是在暗地里,在所有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一步步掌握了整個河東的軍政大權,或許對于很多人來說,趙赫這種發展勢頭,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但是趙智不這么想,任何勢力的根基,只有一點,那就是軍權,武宗有一句名言,但使手握禁軍二十萬,不使何人亂我朝,所以自武宗之后,不管天下局勢如何,整個關內的軍隊,始終保持在二十萬以上。
平宗親征河北,最后慘敗,數十萬禁軍損失殆盡,但平宗終歸還是平安歸來,并把山南與劍南兩道的軍隊全部調往關內,這么做,損失極大,地方藩鎮的勢力與地盤,進一步擴展,但是關內,晉朝的根本之地卻是得以保全。
趙赫政治勢力的形成,并不是趙智主官意識的推動,他不斷加重河東軍事力量,是準備在自己有生之年,徹底解決河北藩鎮問題,天下藩鎮數以十計,河北最重,不管是軍隊數量,還是質量,都不是其他藩鎮所能比擬的,解決了河北五大藩鎮,晉朝當有百年無憂,可惜,趙智的身體出現了嚴重狀況。
到了現在,趙智已經不再關心其他事情了,而是把所有的心思,放到了自己身后之事,那就是皇位的延續以及政權的平穩過度。
趙赫對皇位的覬覦之心,趙智怎么會看不出來,對于這一點,趙智倒是比較理智,沒有因為偏愛趙詢,便是厭惡趙赫,這也與趙智的過往經歷有關。
趙智早年流落民間,后來得以與平宗相認,不過趙智的母親出身非常低微,就算是后來被封以親王,趙智在皇室之中的地位,依舊卑微。
但是趙智依然通過自己一步步的努力,最終站到了巔峰。
趙赫現在的所作所為,與當年的趙智,非常相似。
趙赫在河東的發展與所作所為,讓趙智對他刮目相看,覺得這個兒子當可大用。
這種大用,不是把趙赫看作太子人選,而是在日后天下全新的格局中,希望趙赫能夠發揮大的作用。
河東離豐京太近了,趙赫與趙詢有著同樣的血脈,這樣的血脈,會讓趙赫有著太多太多的可能,他在河東勢力如果過大,顯然會威脅到趙詢,這一點趙智不會不考慮到,所以,趙智思考再三,最終有了一個想法,把李勛調往河東,接管趙赫的權利,而把趙赫調往隴右,兩人東西相顧,李勛出身低,讀書也少,與官僚士族的接觸也不多,這樣的人物,對皇權造不成太大的威脅,而趙赫遠在隴右,就算日后勢力強大起來,也很難對大晉的根本,造成顛覆性的危害,而且,趙智也不會讓趙赫在隴右獨掌大權,還會有一系列的政治與人事安排。
趙智靠在龍椅上,沉思良久,最終睜開雙眼,喃喃自語道“楊道嗣說的也對,趙赫在河東的權利確實有些過大了,壓一壓,也是好事,至少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有些東西并不屬于他。”
殿外,王岸茂已經離開,他還要安排趙智晚上休息、警衛等事宜,只留下劉叢喜一人等候,趙智在殿內獨自待了一個多時辰了,劉叢喜此刻也是昏昏欲睡,趙智一連喊兩聲,他都是沒有聽見,直至第三次叫喊,聲音提高了許多,劉叢喜這才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推門進入。
“陛下。”
趙智說道“明日一早,立即傳召政事堂諸位相國進宮。”
說到這里,趙智停頓了一下,最后說道“楊道嗣就免了。”
“是,陛下。”
劉叢喜躬身一拜,應了下來。
這時,王岸茂走了進來,出言問道“陛下,今晚在何處休息”
趙智站起身“去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