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還有多久”
御醫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躬身道“皇上的經脈已經疏通,不會有事,這幾日好生修養,喝些清神溫補之物,很快就能恢復。”
“我問的是皇上還有多久。”
御醫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牧公話中的意思。
但是有些話,他豈敢亂說
“皇上洪福無量,壽可比天”
御醫躬身低著頭,言左右而顧其他。
等了半天,也不見牧公有任何聲響,御醫不由抬頭看去,只見牧公正雙眼冰冷的看著自己,心中頓時就是一個顫抖。
“皇上還有多久。”
這是牧公第三次發問,一樣的語氣,一樣的話。
御醫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別人在場,最終低聲說道“皇上原本女色不繁,生活正常,身體非常康健,活到七十歲,問題不大,但是近兩年服食金丹,五臟六腑損傷極大,下官只能盡最大能力調治,能保多久是多久。”
“五年可否”
御醫搖了搖頭“以下官最大之力,最多能保不過三年。”
活不過三年
牧公沉默不語,這個答案,其實是在他的意料之內,自從皇上服食金丹之后,這一年多的時間,確實是太過瘋狂了,這種瘋狂,卻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換來的。
如今外部風云再起,漠蒙重歸一統,呼和巴日立國稱帝,平衡已經被打破,這種打破,不僅僅是指漠蒙,而是相對整個天下的局勢,西域此時打的不可開交,會不會影響到隴右的安全,誰都不知道,而吐蕃也是發生巨變,葛瓦,這個貪生怕死,臨陣脫逃,害死自己叔父,導致隴右戰局,吐蕃慘敗的小人,不僅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反而因為尼松瑪袞的政治需要,得到重用與提拔,一步步掌握了精銳的近衛軍大權,更是趁著吐蕃政局動蕩之際,反戈一擊,把尼松瑪袞這個對他有知遇之恩,給拉下了馬,隨即重立贊普,徹底掌握了整個吐蕃的軍政大權。
葛瓦對漢人極為憎恨,從他掌握大權之后,立即把所有的漢人官僚,全部趕出權利體系之外,可以看出,吐蕃在葛瓦的手中,對于大晉來說,將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
御醫輕聲問道“牧公,下官這就去為皇上熬制湯藥”
牧公從沉思中醒來,點了點頭,淡聲道“你去吧,方才的話,無入第三人之耳。”
“下官告退。”
御醫點了點頭,躬身一拜,轉身離開,他在宮中也是任職多年,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豈能不知,方才的話若是傳了出去,牧公第一個就會收拾自己。
牧公走到床前,默默看著昏迷中的趙智,注視良久,搖了搖頭,無聲嘆息。
趙智的頭疾,已經完全失控,金丹的作用越來越小,有些時候,頭疾的發作,痛到極點,趙智會呈現出一種近乎癡呆的狀態,牧公現在很擔心,趙智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趙智對于朝堂的布局,原本進展的很順利,但是隨著楊道嗣突然身故,所有的計劃,被徹底打亂,而楊家新的掌權者楊炳林,與其父楊道嗣的做事手段,可謂完全不同,趙智設計好的政治安排,還能如愿進行下去
大晉如今的政局,還算穩定,那是因為趙智的威望,還足以壓制,但是隨著楊道嗣的身故,劉桀的致仕,原來的三大巨頭,只剩下趙智一人,孤掌難鳴,趙智對于朝政的掌控,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一旦趙智在有個好歹,太子趙詢,真的有能力,去面對如此復雜的政治局面
牧公其實并不想回來,在他看來,自己被趕出皇宮,反而是因禍得福,得以遠離政治風暴中心,自己已經年過六十了,還能活幾年得一個善終,牧公覺得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怡早年對牧公有大恩,如今她以此請求牧公回來,牧公無法拒絕。
沉思片刻,牧公轉身走出寢宮,外屋,劉叢喜正守在那里。
“干爹,皇上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