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方向。
已經辰時三刻,但是天色卻依舊昏暗,滿天的陰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這是大雨將至的前奏。
書房內,馬武正坐在那里喝茶,他昨天與眾將領商議事情,一直到深夜,睡的很晚,白天卻是起來的很早,心中有太多事情,怎么睡得著。
馬武一臉沉思,眉頭更是皺起,可以想像得到,他心中的壓力非常巨大,此次率領五萬安北精銳,支援隴右北道,是他上任安北節度使之后,第一次重大軍事行動,皇上在看著他,朝廷在看著他,包括安北所有將領,都是在看著他。
馬武在安北已經就任整整三年,這三年,漠蒙的局勢,風起云涌,但是安北卻依然平靜,仿佛漠蒙草原的狂風暴雨,與安北沒有任何關系。
可以說,馬武在安北的三年,是非常輕松的,李忠坐鎮安北近二十年,防御體系與軍事部署,已經非常成熟,馬武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也沒有那么多操心事。
這對馬武來說,是好事情,也是不好的事情。
好的是,馬武無需勞心費力的去改變什么,他只需按部就班,繼續執行李忠制定好的計劃,就可以了。
不好的是,安北常年與漠蒙進行戰爭,不管是士兵還是將領,其性格都是非常的彪悍,你有本事,做出了成就,我就服你,你什么事都沒做,要想我服你,你想都不要想,管你是什么官位與出身,常年與漠蒙交戰,刀口舔血,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你不成
馬武在安北的這幾年,是趙智繼位之后,最為平靜的幾年,沒有戰事,就沒有戰功,沒有戰功,就沒有威望,這也是為什么,安北諸多將領之中,馬武最喜歡的是趙誠,但是第一個被調離安北的,卻也是趙誠,他沒有辦法,他只能拉攏安北最有實力的兩名將領,一個是洪成豪,一個則是李忠的長子李威,這兩個人,都是與趙誠有私怨,出于政治利益,馬武只能放棄趙誠,他所能做到最好的,也只能是讓趙誠安全無罪的離開安北,重新開始。
很多事情,馬武都是無可奈何。
比如蔡成,趙智遠在中原,或許不了解詳情,但是在安北這一塊,洪興吉可謂是劣跡斑斑,若不是洪成豪罩著,馬武早就想動他了,蔡成不是一個普通人,他以前雖然是吐蕃將領,但在第一次隴右之戰,立下大功,被封為涼州副都督,從四品的高官,洪興吉竟是連他的女人都敢動,膽子簡直大的沒邊,但這同時也是一個天賜良機,馬武原本是想拉攏李威,借著洪興吉事件,把洪成豪給趕出安北,相對的掌握安北軍政大權,為此,馬武曾經派出心腹,趕回豐京,與李忠就此事進行商議,最后得到李忠的支持。
但是可惜,這個時候,吐蕃國內爆發動亂,并有了進兵隴右的態勢。
如此局面,當以穩定為主,若是在這個時候與洪成豪決裂,只會壞了大局,畢竟,洪成豪兼著安北監察使,若他硬是要和馬武對著干,馬武一兵一卒都是無法調動,最后,雙方只能妥協,犧牲蔡成,保全洪興吉,換取洪成豪的全力支持,但這也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后果,引起軍中將士的不滿與憤慨,導致了涼州軍方,在一定程度上的分裂,不和。
“大帥,您好像有心事。”
一名中年文人走了進來,馬武竟是沉思依舊,沒有絲毫發覺。
聽到聲音,馬武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來人,嘆聲道“我歷經沙場二十余年,大小三十余戰,風里來,火里去,什么場面沒見識過,但是這一次,不知為何,我心中總是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