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咀率領剩余的不到五千殘軍,退至廊州,準備固城死守,等待葛瓦派兵前來救援,但是,迎接他們的,卻是無盡的箭雨,望著城頭上那隨風飄揚的大晉軍旗,德咀怒極攻心,一口老血噴出,只能率兵朝著鄯州退去。
李勛留下趙衛與于巖輝打掃戰場,統計戰況,然后率領剩下的四千主力騎兵,朝著廊州城殺去。
趁你病要你命,這個道理,誰都知道。
原本想著還要繼續下一場激烈廝殺,但是到了廊州城下,一眼便是看到,元和派去追殺德咀等人的四千騎兵,此時正靜候城外。
李勛趕到,城門打開,數百騎兵奔涌而出,領頭的一名軍官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半跪抱拳,大聲說道“末將胡獻,參見節帥。”
李勛有些發愣,胡獻整個隴右十一州,中郎將以上的軍官,與司馬以上的文官,人,李勛或許沒有都見過,但名字,卻是都知道的,胡獻這個名字,極為的陌生。
“這是怎么回事”
李勛翻身下馬,扶起胡獻,沉聲詢問道。
“節帥,事情是這樣的”
胡獻沒有任何隱瞞,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詳細的解說了一遍。
李勛聽完后,又是一陣發愣,良久之后,這才長嘆一聲,拍了拍胡獻的肩膀“英雄出少年,你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啊”
“節帥過獎了。”
胡獻客氣了一句,看向李勛的目光,說不出的怪異,英雄出少年貌似自己比你的年紀,要大上那么幾歲吧自己跟你比起來,可真的是大器晚成了。
同時,胡獻對于李勛,也是非常的好奇,李勛的名諱,在整個天下,或許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豐京一城,那可是大大有名,當然,這個有名,更多的是罵名,三人成虎,胡獻對于李勛的印象,最開始也是覺得,此人被這么多人諷刺辱罵,就算有些夸大,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今日一見,李勛的形象,卻是大大出乎胡獻的意料,整個人看起來沉穩有度,一場生死大戰剛剛結束,卻依舊顯得風輕云淡,更何況,在這種為難關頭,李勛沒有退縮,而是迎難而上,對比一直把家世,功績放在嘴邊的趙飛度,可謂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出了胡獻臉上的怪異神色,李勛猜到了什么,笑了笑,淡聲道“有什么話,進城在說吧。”
“節帥請。”
胡獻側身請道,態度恭敬,但不卑不亢。
走到城門之下,李勛抬頭看去,數百顆人頭高掛城頭,最中間的一顆人頭,死不瞑目。
“薛望”
李勛驚訝出聲。
胡獻在旁默默說道“正是廊州刺史薛望,趙飛度棄城而逃,薛大人沒有離開,而是留下來指揮百姓撤離,最終被吐蕃抓獲”
李勛閉上了眼,這是一個好官。
這是李勛第二次見到薛望,也是最后一次,沒有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
薛望是廣元十五年的科舉狀元,也就是白巾軍禍亂最烈,李勛逃到豐京,與姑母李怡相認的那一年。
那一年,薛望高中狀元,游街接受京城百姓的祝賀,李勛湊著熱鬧,也是去了,在遠處,第一次見到了薛望,那時候的薛望,是何等的朝氣勃發,光彩照人。
轉十年過去了。
記得年初,天下局勢還算穩定的時候,趙詢曾經有意以工部左侍郎的高位,拉攏薛望,但是最終被拒絕了,還記得與趙詢喝酒的時候,趙詢提到薛望,非常感嘆的說道,薛望此人,沒有大志,卻是一方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