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桀手中拿著祭文,默默注視著楊道嗣的墳墓。
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最后停在數十米之外,尤元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管家看到尤元峰到來,于是上前走到劉桀身邊,輕聲匯報。
劉桀沒有任何表情與動作,仿佛對于尤元峰的到來,已經提前知道。
不一會兒,尤元峰一個人走到近前,管家對他躬身行了一禮,然后走到遠處,把這里留給他們兩位老人。
尤元峰沒有話,只是靜靜看著前方的墳墓。
劉桀上前,把手中的祭文燒掉,拿出一些祭奠用的物品,把一切流程做完之后,這才拍了拍手,轉身看向尤元峰,淡聲道“老爺子今日到此,是為我還是為楊道嗣”
劉桀尊稱尤元峰為老爺子,并不是年齡上,而是資歷與身份上。
劉桀與尤元峰的年紀相隔并不大,還不到十歲,但劉桀與尤明遠是同輩,而尤元峰則是要長上一輩,再就是官場上的資歷,尤元峰步入仕途很早,而且和劉桀、楊道嗣久在地方,大器晚成不同,尤元峰在仕途上進步非常順利,年僅三十便已經做到刑部右侍郎、參知政事的高位,不到四十便是進入政事堂為相,這一做就是整整二十年,政績斐然,在朝堂之上頗有威望,在當時,繼任左右兩相的呼聲極高,但是在平宗晚年,因為文武之爭,以及強烈反對朝廷用兵河北,等許多重大政治事件,與平宗矛盾越深,最終,尤元峰憤而辭職致仕,從此徹底與仕途絕緣。
而劉桀與楊道嗣兩人,自進入仕途之后,始終在地方做官,一直到趙智繼位之后,兩人才是開始得到重用,并逐步進入朝堂中樞,其仕途軌跡與尤元峰不可同日而語,就資歷來,他們也是比尤元峰差得遠,所以劉桀雖然最終做到左相之位,比尤元峰要高,但就私下相交,劉桀對尤元峰卻是要執晚輩之禮。
尤元峰嘿嘿笑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此行前來,自然是為你劉桀。”
劉桀看著尤元峰,淡笑道“老爺子還是那般直爽。”
“都是快死的人了,還有什么好怕與顧忌的”
尤元峰目光看向楊道嗣的墓碑,注視片刻,冷冷道“為國,楊道嗣值得所有人敬佩,但是為家,他就是一個蠢貨,楊氏一族在他手中看似權傾下,聲名到達巔峰,但其敗亡之勢,也將從此開始。”
劉桀淡聲道“道有不同,追求的方向自然也是不同,楊道嗣所追求的方向,比你我要更加高桑”
尤元峰沉默不語,片刻之后,才是點頭道“你的不錯,我們追求的方向不同,沒有什么好比較的。”
劉桀默默道“老爺子今日到此,所為何事”
尤元峰輕聲道“你我都是快死的老人了,應該有些共同的話語。”
罷,尤元峰揮了揮手,身后的馬車,站立的兩名下人,從馬車上拿著案幾與茶水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