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的夢太漫長也太清晰了,即使記憶從他睜眼開始就潮水般褪去,也不能讓他立刻就分辨出現實和夢境。
洛安放在他臉側的手讓顧錦有點癢,所以他抬手握住了那人的手,微微蹙眉。
神情莫名顯出幾分脆弱。
但再大的起床氣也只能持續這點時間了,房間里越來越低的氣壓不似作偽。顧錦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手指就僵住了。
洛安沒掙扎,他依舊在笑,帶著顧錦熟悉的縱容平和,“所以,沈昭是誰呢是剛才夢到了還是認錯人了”
洛安很慢地拆了一下這兩個字,“沈昭,我不記得上學的時候又這號人,是最近工作時碰到的同事嗎”
顧錦
這算什么死去的前男友突然攻擊我
“我剛才說了什么嗎”顧錦慢吞吞地揉了下太陽穴,特別無辜地問道,聲音里還帶著迷迷糊糊的低啞。
但洛安早就已經看清了這小混蛋的本質。他仿佛覺得顧錦的這個問題特別有探討的價值,慢條斯理地從頭說起,“嗯,你剛才一直很驚慌,出了一頭的汗。我還以為你夢到了什么恐怖片。然后我就聽到你叫了其他人的名字。”
這是過不去了。
顧錦抓過一邊的枕頭蓋在臉上,“學長,我哪能記得自己做了什么夢啊。”
他在撒嬌,并且企圖以此蒙混過關。
顧錦覺得洛安應該也知道這一點,但他視線被自己擋住,像是只用沙子埋住頭的小鴕鳥一樣,安慰自己只要看不見就什么都不會發生。
“顧錦。”
顧錦心虛地轉了個身,“我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你很在意我的心情嗎”
顧錦手指一頓。
他的側臉被人戳了一下,是那種帶著點孩子氣地,伸著食指的那種戳。
“小錦,如果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你不該這么在意我的情緒。”
如果只是朋友關系,顧錦的回答就該像兩個月前一樣,類似于反正他和洛安也沒有什么關系,小媽就不要天天看著他的社交圈了。
顧錦總是說自己常年不做人,但事實上,他是只非常心軟的狐貍崽子。不巧,他身邊這位對情緒的敏感程度精確到了分毫,輕易就揪住了顧錦漏出來的尾巴。
顧錦有氣無力地拍開了洛安的手指,卻被反手握住。
“陸行簡那還有我的婚約。”顧錦低低說道。
“起床吧。”洛安撓了一下他的手心才松開手,身邊的床墊動了一下,大概是他站了起來。
顧錦放松了點。
今天簡直是地獄開局。
下一刻,臉上的枕頭被人抓開,洛安彎腰在他鼻梁上親了一下,再重新吧枕頭蓋了回去。
顧錦怔愣地躺在床上,半分鐘以后才坐了起來。
狗日的沈昭。
顧錦彎腰,額頭抵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煩躁地閉了下眼睛。
他一直把沈昭這個名字連同顧九的一切埋在記憶深處,如果不是剛才的夢境,顧錦甚至都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忘掉了。但事實上,他就像是工作不認真的墓地看管者,只在棺材上蓋了薄薄的一層土壤,平時看起來毫無二致,但只要一點點雨水或者震動,就會露出底下的真容。
那段記憶太過于深刻,以至于在顧錦的靈魂上都留下了難掩的痕跡。
夢里最后的親吻發生在顧錦和沈昭認識三個月以后。
雖然沈昭一直說自己是第一次談戀愛,但看上去不管是他對于顧錦的喜好和相處時的分寸把握的都極為純熟,甚至還在堪稱無趣的研究基地給顧錦找到了不少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