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洛安如愿看到了陸行簡輕微的失態。
他在那一刻俯身,居然是露出了些微兇狠冷酷的神情,像是一頭即將要沖上來咬碎他喉嚨的狼一樣。
果然,無論是什么時候,無論被教得有多溫順,骨子里的東西改不掉就是改不掉。
不知道顧錦有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陸行簡。
如果見過的話,如果知道陸行簡也和自己一樣,也會有那么多陰暗的心思,會不會用同樣殘忍的方式遠離。
洛安在腦中慢吞吞地想道。
大概是年齡閱歷都要多一截的原因,這場談判的天平隱隱朝他傾斜著。
“陸行簡,”洛安摘下眼鏡突然笑了,“我這次過來其實不是為了和你爭論一個高下的,只是想找陸夫人拿回君主還給顧錦,我們兩個的爭論真的很沒意思,畢竟和誰在一起,決定權都在小錦身上。
無論我怎么做,怎么去討好他,最后的結果大概也就是讓他在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負罪感稍微重一點。他那個小混蛋,總有把人逼瘋的本事。”
洛安笑著盯住陸行簡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估計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提過別人吧,但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那么聽話,甚至會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你們。特別過分。”
陸行簡的眼神中有一點點的迷茫,他想象不出那個隨意戳別人心口的顧錦是什么樣子的。
不對,準確地說,他想象不出來顧錦會拋棄他和別人在一起。
陸行簡的聲線微微壓低,“顧錦他只有我一個未婚夫。”
“你可以理解成小錦的報復心,”洛安輕松地說道,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傷口一樣,“他剛回來的時候是我一直纏著他,所以他就很喜歡用你當成擋箭牌。只不過他現在心軟了,所以我們能糾纏到現在。
真不好意思。”
洛安側眸看向窗外,“我曾想過要不要一直做他的地下情人,畢竟我做錯了那么多的事情,小錦又不是個安穩的性子。但是就在前幾天,我發現我做不到。”
他淡淡收回目光。
洛安知道自己這樣不對,這都什么時代了,自己還像是一個上門逼正室下堂的小三一樣把顧錦和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都說給陸行簡聽。但人在極度嫉妒的情況下,行為確實不受大腦控制。
洛安一字一句,“我發現我受不了他對你的重視程度高過我,即使他會像是正常養情人那樣給我補償,我也會每時每刻都在腦中對比差距。
即使我努力控制自己,告訴自己這樣已經很好了,但每一個讓我嫉妒的細節都會仿佛在腦中呈現。”
洛安在此時停下,剩下的話他不想說給陸行簡聽。
那些關于自己的陰暗想法,想要顧錦把每一個想法都說給自己聽,想要顧錦對自己毫無保留,想要把顧錦關起來,想要一點點教他聽話,讓他看著自己只能看著自己,讓他哪怕是只離開自己一小會都受不了,會哭著懇求自己回來,連逃離的想法都不會再有
洛安甚至嚴謹地問過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到最后的想法可怕到讓他自己都感覺到心驚。
而就在他想要付諸實踐卻被打斷的那一天以后,洛安突然意識到他和顧錦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的,他遲早會放縱自己任由自己去完成那些可怖的愿望。
他得給自己上一根繩子,而這條繩子,得系著顧錦和自己兩個人。
他得保證顧錦不會放棄他,在這之后他才能保證自己不去做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