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都說,季淮比先帝狠厲許多,殺伐果決,那是對別人吧,宋琬知道,他從來不會容許別人傷她與孩子一分。
季淮在位三十九年后。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已經嫁給了她青梅竹馬的表哥,宋子啟的兒子,十里紅妝,夫妻間伉儷情深
太子成才,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及冠后便被季淮送到民間,考察民情,對百姓之苦多有了解,二皇子性子古怪,被季淮送到邊塞磨煉。
看似不正經,實際上是個笑面虎,對朝政不感興趣,從小就喜歡時不時做幾句酸溜溜的詩去追姑娘。
季淮歲數越發大,這么些年,又忙于朝政,這一次,一病便沒再起。
宋琬衣不解帶伺候,早上他精神還很好,與她說了好些話,從她入府到入宮,好些細節還記得。
青荷嫁了個文官,還跟在她身邊伺候,等季淮睡下,還松了口氣道,“娘娘,皇上今日好多了。”
宋琬卻沒說話,失神一直握著他的手,不敢用力,嘴角還在一直顫抖著,喉嚨像是堵了棉花,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青荷沒敢說話,也十分不解。
當天深夜。
皇上駕崩了,端藥來的青荷親眼看到皇上的眼慢慢合上,手垂落下來。
她端著的藥落在地上,眾人跪成一片,哭喊著。
唯有她家的娘娘,坐在床前,拉著他的手,一動不動,神情呆滯看著。
眼底的光,也跟著滅了,又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母后。”長公主哽咽看著她,哭著也有些害怕,在她印象里,母后比她還愛哭,眼下是一滴淚也沒留,只是看著他們,像個迷路的孩子,有些委屈又迷茫。
她太過平靜,讓人心底發慌,新皇讓長姐寸步不離守著她,對方已經乖乖聽話,只是看到要入棺時搖著頭,要沖過去,苦苦哀求,“不,不”
“不要。”
她還是被人攔住,看著緊閉的棺木,像是被人抽了所有的力氣。
太醫都在一邊恭候著的時候,她又無異常,甚至開始飲食,也為落淚。
吃好睡好,看似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可是他們卻知道不太勁。
尤其是心思細膩的新皇,除了必不得已,幾乎都守在宋琬身邊,寸步不離。
父皇不在了,他便要好好守護母后。
這個不對勁,在出殯那日結束了,宋琬要去守皇陵。
“不可。”新皇直接拒絕,“母后莫要胡鬧,皇陵條件艱苦,您在宮中,我讓長姐時常來陪你,皇弟也回來陪你。”
“母后不是來求湛兒批準的。”宋琬緩緩出言,語氣不急不緩,只是通知罷了。
“母后。”他萬分頭疼,“您就好好待在宮中,除了這個,其他兒臣都”
“這不是我的家。”她看著他,話語篤定,“你父皇必定說了,要你隨著我一些,“我要待在有你父皇的地方。”
聞言,他無從反駁。
父皇的確說了,隨著他母后一點,若不是太過分,順著她些便是,讓著點。
可是這不算過分嗎
宋琬不聽任何人阻攔,執意出了宮,貼身婢女帶了秋和,出發去了皇陵。
出宮不遠,她看著紅墻黃瓦的城墻,眼底并無半點留戀,低頭看著懷中的靈牌,眼底又閃了閃,用手輕輕摸了摸,呢喃道,“妾身才不相信皇上走了呢,您舍不得我才是。”
她說著抿唇,露出眼角的細紋。
季淮的靈魂就飄在她的周圍,這一次,死去的他靈魂倒沒馬上魂飛魄散,記憶也沒被抽離,也沒回到系統。
坐在她身側,眼底已經帶縱容著看她,伸手要替她把垂落的發絲撩到耳后。
宋琬似乎能感受到一樣,抬頭看他那個方向,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