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就說前些年干旱村里挖了不少水井蓄水,后來有淤堵又深挖了一次。這幾年雨水多,東河南河水不見底,這些大井早就沒用了。
大姐道“是嚇人,我每次騎自行車經過都心里打哆嗦。”
二哥“那個位置就不應該挖井,離路邊太近也沒辦法弄護欄。”他又說起小時候的事兒,“那一年咱去地里干活,妍妍從馬車上掉下去,差點掉到大井里呢,可給我們嚇得不輕。”
林妍早就記不清了,但是總聽家里人說,她就知道自己四五歲的時候從馬車上掉下去過,旁邊有口大井,就差一點便摔進去。
姥娘在家里連著燒了好幾天紙呢。
大舅“村里好不容易挖的大井,里面還滿滿的水,這兩年也不干旱一時半會兒見不著底,填埋是沒可能的,根本沒法填啊。”
大舅媽“咱妍妍現在倒是關心外面的事兒了啊。”
以前都是關心自家吃喝拉撒以及她爹娘偏心姐姐弟弟那點事兒,今兒倒是不一樣了,看起來真是大姑娘了,讀高中比以前就是不同。
姥爺就讓林妍少操閑心,他年紀大什么事兒都見慣了。鄉下哪年不淹死人去河里游泳洗澡淹死的可比大井淹死的多多了,也沒見把河都填了呀。
不等林妍說話,姥娘先不樂意了,“路邊上的大井跟河能一樣那河你不去它也不來淹你,這大井就擱村口路邊上,小孩子跑來跑去的太危險。你們正該跟高洪英提提,把這口井早點填了。”
高洪英是姥爺三哥的侄子,現在當村長,雖然三哥早就不在了,當時畢竟是親侄子,說話還是有點份量的。
姥爺“再說吧,人家大忙忙的,哪里聽這個。”
林妍就讓二哥找人一起去和大隊干部提意見,韓奶奶和韓大伯提過,這邊再有人說,那大隊干部也會當回事的。
姥爺拎著自己的馬扎子,把煙袋鍋子別在腰里,“我可出去風涼了啊。”
盛夏晚飯后人們都喜歡拿著蒲團板凳去街上乘涼,湊堆說些八卦熱鬧之類的。
姥爺和大舅現在就侍弄牲口、喂豬,基本不做其他家務的,吃完飯習慣性拎著馬扎去街上湊熱鬧,姥娘和大舅媽則洗洗涮涮的。
二哥招呼林妍,“走。”
這是小時候的暗號,二哥一說走,她和三寶就屁顛屁顛跟上。
大姐正洗西紅柿呢,挑了幾個又甜又粉的塞給林妍拿著路上啃。
等他們到了街上一看,霍十字路口穿堂風那么一吹,坐了那老些人,邊上那戶小賣部還把高瓦數的大燈掛出來,照得大家亮堂堂的,閑聊都格外帶勁,不僅如此,他家還把電視機也搬出來給大家伙兒一起看。
大家聚在一起,男人們買煙的,孩子買瓜子冰棍兒汽水兒的,小賣部生意都格外好。
二哥問林妍“我給你買冰棍兒吃。”
林妍搖頭“對牙齒不好,我不吃。”
二哥說他去大隊那邊看看書記在不在大街上乘涼,一會兒來叫她。
不等二哥找到支書,林妍先看到韓奶奶和韓慕陽了,他別別扭扭地站在韓奶奶身后不肯往前湊。
韓奶奶裹著小腳,走路不便,往常可不愛出來湊熱鬧,這會兒怕是為了韓慕陽的社交特意出來的。
林妍又看到姥爺,沒想到他正跟人說大井的事兒呢,“妍妍說那天他倆一起來的,小韓差點被騾子擠下去,嚇得可不輕呢。這以后小韓要去三中讀書,常來常往的,你說危險不危險啊。”
韓慕陽尷尬得不行,他哪里害怕啦他想悄悄溜走,一轉眼就看到了林妍。他那雙漂亮的黑眸里滿是無奈,用眼神示意她,趕緊給自己洗清一下這個膽小的名聲,明明是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