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姐,低頭”
阮陽被顧鳴擋在角落里,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砰”一聲巨響,整個人都跟著一陣猛烈的晃動,她咬著牙,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晃出來。
終于,一陣天旋地轉之后,世界安靜了下來,刺耳的嗡鳴聲響在耳旁,阮陽推了推擋在自己身上的顧鳴,手掌觸到一片溫熱。
“顧鳴”
阮陽聲音有些發顫,她推開顧鳴,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顧鳴身上的血不是他的。
而是
“顧南森”
阮陽把昏迷的顧鳴安頓在一旁,費力打開了車后座的門,輾轉到前方時,她看到顧南森以一己之力,雙臂展開地擋在擋風玻璃和后座的縫隙之間。
被防護欄撞碎的玻璃,就那樣刺入了他的肩膀,穿透性的傷害,鮮血淋漓。
醫院,急救室。
顧九州趕過來的時候,江修嶼已經到了,陪在阮陽身旁,緊緊攥著她的手。
顧鳴和顧南森都在急救室里,只有阮陽,被兩個人保護的完好無損,江修嶼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有別的情緒。
譬如現在他懷里的人,一定愧疚極了。
“丫頭。”
顧九州神色匆忙地趕過來,風塵仆仆“他們兩個”
沒事吧。
可是這句話他怎么也問不出口。
熟悉的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熟悉的亮著的紅色燈光。
他身子一晃,靠住墻。
時間仿佛回到了那一刻,他看著愛人被推出來的那一刻,醫生遺憾搖頭,說失血過多,無力回天。
他那次來晚了。
出現的太晚,沒能見到他的妍妍最后一面,也讓他們唯一的兒子恨了自己一輩子。
忽地,燈如多年前那般,砰然熄滅。
顧九州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直到顧南森被推了出來。
阮陽也跟著走過去,看著顧南森被推進了普通病房,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他沒事。”
江修嶼抱住她,纏了繃帶的手撫著她的頭。
阮陽點頭,也跟著重復,像是在安慰自己“沒事的”
可是,醫生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地讓幾個人瞬間陷入了冰窖。
傷者不在了,他才可以說。
說“患者肩胛骨已經永久性損傷,以后,再也不能劇烈運動。”
不能劇烈運動。
阮陽唇線猛地繃緊,唇瓣發著抖“醫生還有辦法嗎”
他不知道,不知道顧南森是個拳手。
不知道拳手最需要的就是渾身的力氣。
顧九州也渾身僵硬。
他隔著窗戶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顧南森,眼神滿是惋惜“南森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站在拳場上了。”
怎么會這樣
“拳場”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暴喝,幾人轉身,發現是傷勢較輕的顧鳴走了過來,他似乎心中憋了萬千不滿,一過來就是滿心怒火地盯著顧九州“你就知道比賽比賽你都不管管不管管南森哥那種情況下救下了我們兩個還能活下來是多么的不容易你的生命里既然只有比賽,那還結婚做什么”
“顧鳴”
阮陽看到顧九州一臉悵然,趕緊制止顧鳴。
卻被顧鳴一把推開,他像是瘋了一樣,雙眼猩紅,又像是聲討,字字鏗鏘地重擊在顧九州心上
“顧九州你這種人不配有家庭當年若不是你非要拒絕那場假賽,那些人又怎么會給我媽造出一場車禍”
他說著,便走過來揪住了顧九州的衣領,后者一點兒都沒反抗。
“你說啊”
顧鳴瘋了一般地嘶吼,“如果不是你我媽怎么會死”
“顧九州,我恨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