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官商有分,那些官宦人家也不會自折身段來與商家比較,江南之地巨富極多,各路鹽商哪一個不是家底豐厚還有文家這個皇商、天下絲綢第一胡家、天下金銀器第一的天工金號、旗下當鋪數十家的段家等巨富之家,可以說是巨富扎堆,各個養女兒都是這個標準的,那些官宦人家聽了頂多酸一句“銅臭熏天”,旁的也沒了。
大家都是這樣,便也不顯得自家突兀。按理說這個零花,文家姑娘應該過得很是寬裕了,但架不住偶爾還想要在外頭買件首飾釵環、新鮮的胭脂水粉、書籍畫卷,比如蕙心喜畫,平日常逛書畫局,收藏了兩箱子的好畫,每月在此上開支便不小,那些月例銀子便是不夠花的。
所以自己娘親多半都會有所貼補,何況為人父母的,總是擔憂自己孩子錢不夠花,錦心搬出去之前文老爺塞給她一包金銀,徐姨娘憋了半個多月,終于等到過年,能把手中的東西塞出去。
底下那匣子里東西倒是有趣兒,是一對紅珊瑚嵌珠的手鐲,珊瑚顏色濃郁、珠子顏色微黃看得出有些年頭,但滾圓碩大,一眼看就知是頂好的東西。
錦心拿起瞧了瞧,笑道“阿娘怎么想到給我這個,我就是有心帶,也沒有那么粗的手腕啊。”
“誰說叫你現在戴的”徐姨娘橫她一眼,看著那對手鐲目露懷念“說來這還是老太太賞我的,現在這樣好顏色的珊瑚可不多了,我是要叫你帶回去、收起來,往后給你壓箱底傍身的好東西。”
她也不說什么攢嫁妝了,只是想著女兒逐漸大了,身邊總要有些好東西傍身。
當年文老太太晚年,獨她得老太太的青眼,常年服侍在側,老太太的私房也與她許多,但看這珊瑚與珍珠的成色,哪怕在老太太手里,也應是一等一的好東西。
盧媽媽更笑道“別說咱們姐兒在江南戴著了,這東西便是做陪嫁帶到京里去,那都分毫不遜色。”
徐姨娘不愿多說這個,傾身攙扶起女兒,又笑道“來得正好,還不給你媽媽拜個年”
錦心含笑要拜,盧媽媽忙道不敢,只受了錦心傾身半禮,又取出一套針腳細密的衣裳來,笑著與錦心道“姐兒新春歡喜。”
院內眾人也來到徐姨娘跟前拜年領了賞,此時文從林也被他的奶媽媽叫了起來,三人用過些粥羹點心,便往定頤堂去。
定頤堂中這會也正熱鬧著,文夫人端坐在上首受了院內仆婦們的禮,外頭的小廝也過來給她磕頭,每人領了一個大紅的荷包,蕙心、瀾心赫然端坐在側,見三人來到,文夫人便笑了,“來得這樣早,可休息好了嗎”
她招手叫錦心與文從林到她身邊去坐,文從林蹬著小短腿爬上了炕,乖巧地偎在文夫人懷里,并小心地避開了她的肚子。
文夫人便眉開眼笑,對著徐姨娘連夸林哥兒“聰明、懂事”,又說她會教養孩子,膝下的一雙兒女無不靈慧懂事惹人喜歡。
徐姨娘聽她夸獎自己孩子,心里自然開心,但還是只抿著嘴輕笑,免得自己一個沒控制住表現得太過張揚。
說話間另外幾位姨娘也趕到,文老爺與文從翰一大早到宗祠里給祖宗上了香,帶著一身香火氣回來,文夫人命人擺上早膳來,正屋里擺一桌,偏廳里另擺一桌。
外頭放過爆竹后,正屋里各人落座之后,文夫人并未叫姨娘們侍膳,而是淡淡地吩咐“你們下去,到偏廳里用膳吧。都是有兒女的人了。”
幾位姨娘欠身道了萬福,謝過夫人后緩緩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