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一筆小財,錦心手里把玩著那只木兔子和一個小巧玲瓏的福牌,外頭對婄云道“是誰”
婄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道“我方才拿著那枚銅鎖對著陽光晃了兩眼,看指頭印痕的尺寸大小,絕不是那幾個小丫頭。”
“那范圍就縮小很多啦。”錦心問“過年期間院子里是四個婆子輪守的,圈不出小范圍來,你想個法子,試一試她們吧。”
婄云應了聲是,捧著那盒子退下了。
把事情交給婄云之后錦心便沒多想,這點小事婄云還是能夠搞定的,她自顧自捏著木兔子把玩了一會,在屋子里左看右看,最后還是讓那只兔子在床榻內側的柜子上安了家。
福牌吊墜被她放在妝臺上的洋漆螺鈿小盒里,這只小盒里放著的首飾都是錦心素日常佩戴的,她盯著珠光璀璨的妝匣看了半晌,最終輕輕一聲將盒子蓋上。
終于趕上大正月里的清閑日子,錦心精神又不錯,抱著個話本子懶洋洋躺在西屋炕上,這是本略帶神鬼志怪內容的小說,講的是一位知府家的小姐某天忽然發現她的身體里住進了另一道魂魄,并與她交流對話,為她指點迷津的故事。
故事里,這位小姐在“她”的指引下發現了她母親為她相看的一位公子欺世盜名,雖然有才子之稱,卻是強迫人代筆文章詩作成就的才名,她發現了這位公子的真面目,最終在機緣巧合之下與被強迫代筆的真正才子喜結良緣。
而全文帶給人最大的驚喜在文章的最后一回,小姐在夢境中與看不清的面容的“她”相見,再度詢問被她以“先生”稱之的“她”的來歷,這一次“她”沒有閉口不言,而是緩緩答道“我便是你。”
隨著“她”話音響起,白霧散去,小姐看清了對面人的面容,赫然是一張略顯老態卻叫她感到分外熟悉的面孔,正眉眼溫柔地望著她微微一笑。
小姐從夢境中醒來,來到葵花鏡前,抬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輕輕唱“誰道人生再無少”
這篇小說倒是沒什么稀奇的,不過后頭這段情節有點意思,錦心隨手翻了翻,心思也沒放在這上頭,繡巧端著一盅銀耳羹進來,她便順手將話本子往旁邊一放,封面上赫然是葵花鏡三字。
“姑娘看了半日話本了,吃一盅銀耳羹,歇歇吧。咱們說會話,省得您這會子犯困,迷瞪著了等會又睡不著。”繡巧將白釉喜鵲登枝紋蓋盅輕輕放在錦心身旁的炕桌上,掀開盅蓋,又奉與錦心一個小銀匙。
見她接過銀匙攪了攪羹湯,隨后送入口中一口,繡巧便笑了,在旁腳踏上坐下整理絲線,隨口道“婄云也不知道做什么,捧著個琉璃瓶子叫董婆子拿到茶房去,那些婆子素來不做屋里這些精細事,粗手粗腳的也不怕她摔了。琉璃那玩意金貴,她也不說那個帕子給墊著。”
錦心攪著銀耳羹,隨口“嗯”了一聲,繡巧也不需要她搭話,就是想說些什么叫她精神精神,手上整理著另算的絲線,繼續道“今兒也是奇了,她往常都愛打發小丫頭們的,今兒卻不是叫錢婆子拿銅鏡送去打磨,就是叫趙婆子去領新打的門鎖,還請王婆子喝了杯茶,真是轉了性了。”
錦心意味不明地揚了揚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見繡巧手里的絲線凌亂一團,顏色也不大鮮亮,便道“這線應該有幾年了,前兒我聽大姐姐說府里新進了一批柔韌鮮亮的絲線,你明兒去領一匣回來吧。或者府里的那些不喜歡,哪日休沐在外頭買些回來也成。我的私房在哪你又不是不知道,與婄云說一聲,拿幾錢銀子去便是了。”
“早就有人送了兩匣子過來了。”繡巧笑道“這一盒絲線確實有些年頭了,年前盤小庫找出來的,我想著整理整理,回頭也能用上。都是好絲線,白放著實在可惜了。”
錦心身上雖有些驕奢淫逸的大小姐脾性,但也不是不會簡樸的人,聽了這話便點點頭,沒吭聲,隨繡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