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看蕙心輕撫錦心的頭,錦心又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便覺炎熱,也上手揉了兩把,“我們歡喜是歡喜,但你今兒熱鬧了一日沒煩,可是稀奇的,可見是歡喜極了,打心眼里高興。”
未心一本正經地把她的手拉開,“別把頭發弄亂了,一早起來梳的,坐在妝凳前還打哈欠呢,弄亂她得哭”
話如此說她,她自己也手癢,瀾心抿嘴兒一笑,干脆拉住她的手,倆人一起按住錦心的腦袋瓜揉了一頓。
好在還有分寸,沒把前頭的頭發揉亂,拿牙梳一順,又是一頭好頭發。
蕙心看著直笑,幾人說著話,她囑咐錦心道“你就在這屋里榻上歪一歪,母親特意吩咐人新換的坐褥錦墊,就備著叫你過去歇著呢。等一會子拜堂了,自然叫你出來,咱們還要去洞房里呢。
再說了,大哥千叮嚀萬囑咐,說你人小,不必時時跟著母親見人,活動方便,外頭的夫人們也不會追問,要你給嫂子送點子吃食去,等會咱們一塊過去,我拉著人先走,你略留一留,在那可以消停一會,累了就直接回園子里歇著便是。”
時下婚禮講究晨迎昏行,清晨迎親,黃昏行儀,這會天色還早,剛招待著早到的賓客親友吃了午飯,前頭還在迎客說話,女眷們都聚在定頤堂正屋里,文夫人招待著。
這會姐妹幾個幾人避在定頤堂的廂房里偷得半刻空閑,蕙心故有此語叮囑。但文夫人身懷有孕,她要時刻陪伴侍奉在側,故而沒歇一會便起身去了,交代趙婉、瀾心幾人也在這邊歇會,實在累了不妨歇個盹兒,外頭會有婆子看著。
身為長姐,她自幼便對妹妹們多有關愛,幾人也都習慣了她事無巨細的關心,紛紛點頭,瀾心起身要跟著她去,被蕙心按下了,“你歇一歇,我就說你到后屋整妝,歇半刻清閑再去不遲,母親身邊有我與姑母支應著呢。”
瀾心這才點了點頭,又忙問“大姑母到底沒來”
蕙心搖搖頭,嘆了一聲,又道“母親說了,不來也罷,省些事端。”
瀾心嘆道“雖如此說,父親心里怕也不是滋味。”
趙婉與未心對視一眼,均是抿唇無言。
按蕙心說的,錦心在榻上歪了一會,蓄精養神雖然心里開心能叫她堅持下去,但她對于招待賓客還是不大有興趣,剛才沒覺著煩全靠心里的開心勁兒撐著,這會得了清靜,不由得心生眷戀。
婄云望著錦心,眼里帶著笑,斟來熱熱的加了蜜的奶茶哄她喝了半盞,并溫聲道“姑娘歇歇吧,那些人不緊要,您不愿意應付就不過去了。”
“阿娘常說爹爹把我慣得沒邊,可要我說,還是婄云你更慣我。”錦心倚著貴妃榻,眼里帶著笑,神態慵懶,眼角眉梢是一派的疏恣散漫,絕非尋常閨閣女子應有的神情,也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娃娃應有的神態。
可放在她身上,與尚顯稚氣可愛的面容糅合在一起,就是顯得十分自然。
婄云低眉一笑,“奴婢不是慣著您,只是這些事情對您而言真的是無關緊要,不必在意,也不值得您勉強自己。”
試想,主子這輩子對那種場合厭惡如斯,未嘗不是因為前生與人虛與委蛇、在觥籌交錯的宴上警惕防備提防算計多了。
她頓了頓,繼續道“若是在飲藥用膳上,奴婢是定不會情意隨了您的心意而不顧您的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