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母親懷里哭了一場,許多說不清道不明壓在心底的小情緒也都疏解出來了。
徐姨娘扶著徐姥姥,二人從正屋里走出來的時候,錦心正帶著婄云坐在花圃旁認藥材,徐姨娘見了好笑,便問錦心“這么些藥材,你能認得幾樣啊”
“便是我有認不得的,婄云總是認得的。她對這些最為精通了,前兒閆大夫還說要收她做弟子呢。”錦心從婄云搬來的小板凳上站起身來,轉身對著徐姨娘二人,認真地辯道。
徐姨娘聽了卻有些吃驚,“怎么沒聽人說起過婄云你可曾答應下了閆大夫的醫術可是一絕啊,不說金陵,就是數遍整個江南,恐怕也找不出幾個比閆大夫的醫術更高明的,你若能跟隨他學習,不愁日后啊。”
“奴婢知道。只是奴婢如今幾分粗淺醫術均習自于家父,再拜別門,總要告與父親知道才是。前回攢夠銀錢,奴婢已托人將父親墳塋遷回姑蘇,若要去拜,還得等到尋一時大空閑才是。”婄云鎮定答道“奴婢也與姑娘告了假,下旬便要動身回姑蘇一回。”
徐姨娘便關切問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恐怕不好獨身上路。我聽沁兒她姥姥說,月姐兒也是下旬動身,不如你與她同行,倒還安全些。”
剛走出來的寄月聽了忙道“好啊好啊,婄云你就和我一起走吧。”
“姨娘與表姑娘好意,婄云原不應辭,只是已與同鄉故交約定好了一起回姑蘇,不好再違了約。”婄云笑著道,徐姨娘還要說什么,錦心便開口道“婄云處事一向都沉穩得很,她既然已經定下了的事,定然是不會改了的,也不會出差錯,阿娘您就不要操心了。月姐姐你本月下旬又要走嗎”
“可不是。”寄月點點頭,“早就定下了,要到姑蘇去探望小姨母。她身子一向不好,今年連續臥床,我總該去榻前侍奉湯藥一段時日才是。歸來后回家待了幾日,再去姑蘇待幾日,回來就要聽阿娘的,安心在家備嫁了。”
她說著,笑吟吟轉頭,帶著打趣望向白勤,“怎么樣,你女兒聽話吧”
白勤輕哼一聲,抬起一指點點她的額頭,“你不出聲的時候就最乖巧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這就去預備晚飯,早些預備出來,咱們早些吃好,你們才來得及回去。不然天晚了,也叫那府里不放心。”徐姥姥拉開徐姨娘的手,好笑道“好似我七老八十了的,我身子骨還硬朗著呢,用不上你這樣攙扶著我。你有這心,去扶扶你阿爹吧,他這幾日咳疾又犯了,還強忍著不想叫你們知道。”
徐姨娘聽了忙道“那我去前頭醫館里瞧瞧,等會兒去廚房幫您。”
徐姥姥似是要說些什么,話都到嘴邊又生生把推拒的話咽回去了,點點頭道“也罷。”
看著她們兩個都一派晴朗輕松的模樣,錦心心里也是一松,又見那邊寄月沖她擠眉弄眼的,便抬步走了過去。
姊妹兩個湊在一處,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雖然多是寄月滔滔不絕地講著,錦心偶爾附和或者詢問兩聲,但也絕沒有不耐煩,反而算得上是頗為捧場了。
寄月就是敏感地察覺出錦心打小對她與對別人的差別,心里妹妹和她天下第一好的想法才越來越堅定,哪怕直到如今也看出來錦心和她那幾個姐妹都親得不行,對這個想法也沒有分毫動搖。
當然偶爾也會吃點小醋,錦心端水多年,經歷過大風大浪泡過山西醋缸哪里會被這種小波瀾絆住腳,輕輕松松地就能化解了寄月的小情緒。
這會才見了妹妹一面,一別之后她沒幾日便又要動身,再聚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寄月心里有些惆悵失落,與此同時對未來的生活又充滿了希望,一時心里矛盾極了,一會悵然一會歡喜的。